时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圣上派程世子出战,仅拨兵马不足一万,粮草更是还不够半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要找个由头发落他,最好让他战死沙场,撮一撮安南王的锐气。”
见宁鸾听得专注,他突然情绪高昂,猛然一掌击在桌上:“可没成想,程世子如有神助!虽是兵马不足,但能以一当十,眼见着竟是要扭转局势,反平为胜了!”
说到这里,时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终于说到了自己:
“不怕您笑话,我是个庸人,家父身为将军,一生戎马,反倒希望我考取功名,做个文官。可惜我最讨厌舞文弄墨,更爱长枪利剑。”
时鸿扯扯内里的衣袍,高束的领口勒得他有些不自在。
“可林公子您可知,圣上见程世子在边境屡战屡胜,颇得民心,这才拨了两万兵马,派我前去‘助阵’。明为支援,实为压制程世子的风头。”
“还好我一寻思,这事儿可不能做!”时鸿讲到气愤处,狠狠咬牙,一拍大腿:“我是想当武将,可我不想背信弃义,平白落人口舌,回来遭人指点脊梁骨!”
宁鸾略加思索,笃定开口道:“于是你便称病拖延,等程世子大捷的消息传出,这才动身赶到南部支援。只是……这位程世子,倒与我所知颇有不同。”
“您也认识程世子?”时鸿脱口问道。
却见宁鸾并未立即答话,指尖在案上轻扣,似是陷入沉思。时鸿收了话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向对面。
眼前人薄衣轻衫,勾勒出略显清瘦的身形。脖颈和手腕自衣中露出,在窗下几乎白的晃眼。虽戴着骇人的鸾鸟面具,可那双眼眸清冷无比,衬得气度澄澈,俨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君子。
时鸿蓦地想起自己珍藏的那柄玉仙剑,剑身莹白,光华内敛,一如眼前之人。他耳根一热,一时竟看得痴了。
微风吹入小春台,撩拨起两人鬓发。
“罢了,程世子自当有他的造化。”宁鸾不再深想,将折扇搁在案上,轻品起上好的香茗,“说来也巧,鸿兄临行前托我留意的那方宝剑,如今已有眉目了。”
时鸿闻言,骤然回神,双手一撑桌案,猛地站起身来,“当真?!”
“自是当真。”宁鸾眼波流转,清淡的语调里带着几分玩味:“素来听闻鸿小将军爱剑如命。却不知今日,将军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将这罕见的宝剑换走?”
她指节轻敲桌面,候在门口的青霜适时捧进一个玄色锦盒。
那锦盒不知什么材质,通体漆黑,四边包裹金色护角。一眼看去,便知里面装的绝非凡物。
“打开看看吧。”
时鸿早已迫不及待,凝神屏息,小心翼翼抚住盒盖,伸手拨开平安扣。
盒内静静躺着一把赤色宝剑。
粗略看去,这剑剑柄独具匠心,用镂空技法嵌入一枚红色玉髓。挥舞时,玉髓珠定能随着动作微微抖动,贴合掌心。剑柄底部嵌入一道金线,斗折蛇行,勾勒出奇异的纹路,一直蔓延到鞘尖。
还未出鞘,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灼热剑意。
时鸿激动得双手颤抖,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宁鸾见状,伸手轻点剑匣,“拿出来试试吧。”
“真……真的可以吗!”时鸿满心满眼都钉在剑上,此刻高兴得手足无措。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屏息凝神,五指稳稳握住剑柄。只听“铮”一声剑鸣,赤色剑身应声出鞘。
阳光径直洒在剑身上,竟折射出如血般的光泽。那道金线在剑身的映衬下,宛如盘龙在岩浆中游走,在金色中隐约透出些血色。
时鸿手腕一翻,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弧光。剑锋过处,竟有热风拂面,墙角的鎏金香炉都被搅散了青烟。
“好剑!”他不禁赞叹道:“寻常宝剑为求稳固,多用实心剑柄,可这把剑追求灵巧轻便,果然与众不同。”
反手挽出一个剑花,时鸿低头看剑,嘴里喃喃自语道:
“剑柄的红玉髓珠也嵌得极妙,不仅剑柄的内里镂空,玉髓珠亦为中空。若将毒粉注入其中,经剑柄加热挥出,必能出奇制胜!”
“鸿兄慧眼如炬。”宁鸾拿起青瓷茶盏,轻轻拨开面上浮沫。
“这玄烈剑本身的奥妙,鸿兄已然勘破了,那不知,这剑身后的故事,鸿兄可曾知晓?”
“故事?什么故事?”时鸿抱着剑,拉过椅子坐下,一脸侧耳倾听的模样。
宁鸾娓娓道:“玄烈剑,不仅剑身特别,这剑鞘也是玄铁特制的。他们的所有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隔热。”
“隔热?”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