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顽幽幽叹了一口气,又多了一根压箱底的玉簪。
长离怕是做了太久的鬼,忘了人间的规矩,不过这白玉凤首簪子戴不了,孟晖送的青玉簪却是可以戴的。
从前不戴是她看重这份兄妹情谊,如今这情谊也无足轻重,原本便随处可见的青玉簪子也就更加不重要了。
这样想着孟顽只觉心中豁然开朗,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这些都多亏了李翊,孟顽决定要好好答谢他。
改日得了空她定要给他烧些纸钱,毕竟这白玉簪太过贵重,他一定破费了。
两仪殿内正在与臣子议事的李翊忽地眉心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
身为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仔细探究,仅仅是刚才一个皱眉就惹来一阵嘘寒问暖,其中犹以冯士弘最甚,李翊一个眼刀飞去,他立刻忙不迭地噤声。
“无事。”李翊摆了摆手示意下头的臣子们继续。
最近冯士弘可谓是殷勤备至,自那日误伤了圣人他便决定痛改前非,定要重新挽回圣心,然今日天微亮圣人就屏退左右,换了一身不打眼的常服策马出宫去了。
他本想跟上也被撵了回来,为表决心他在寒风中眼巴巴等了一个时辰,这才瞧见圣人带着一身寒气从宫外回来。
也不知是何事,竟让圣人如此重视,就连他这个内侍监也不让近身,这让不免让冯士弘心中担忧,是否是遭了圣人厌弃。
方才他见李翊皱眉,思来想去都觉得圣人定是今晨匆匆出宫受了寒,灵机一动便悄悄吩咐宫娥端上一杯滚烫热茶来。
将热茶放在李翊手边,冯士弘悄悄觑了一眼李翊的神情,心中笃定他此举必定可以挽回圣心,自此他又是圣人身边最得力的人。
可李翊刚端起茶盏,便放了下去,只冷冷的丢下一句,“端下去。”
孟府逢春堂,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四季如春,眼见就要入冬,这逢春堂却丝毫不见萧瑟,仍是一派生机勃勃。
这不是孟顽第一次来逢春堂,可每次来都不免感叹此处的华贵精妙,就连院中花木的种植都极其讲究,不同品种花期的交错种植,这样一来一年四季院中都草木葱茏。
高大的广玉兰四季常青,枝叶层层叠叠,天渐寒,可它仍是枝繁叶茂,如此坚韧耐寒的常青树却只能被栽种在这四四方方的院中供人赏玩。
孟顽静静地立在广玉兰下,等待里面的传唤,她不常来逢春堂,孟府老妇人常年吃斋念佛又喜静,早些年就免了府中小辈每日的问安。
府中人人都说老夫人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府中事宜,也不掺和孟家的勾心斗角,对待小辈们也一视同仁、和蔼慈祥。
今日孟顽来不为别的,只想试一试这孟老妇人是否如传言一般有一副菩萨心肠。
没多久老夫人身边的宋嬷嬷便迎了出来,笑容和善的说道:“六娘子怕是等久了罢!怎么也不提前差人通传一声,外边寒气重,冷着娘子该如何是好!”
宋嬷嬷边说边端来一杯热茶送到孟顽手边。
捧着热茶,隔着氤氲的水雾孟顽这才瞧见,厅内还坐着杨氏母女二人,不知是来了多久,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将手中的喝了一口的茶放下,孟顽朝着孟老夫人和杨氏分别行了一礼,初回孟府时因着行礼这事孟顽也闹出不少笑话,如今再做起来早已行云流水,落落大方。
孟顽为此付出多少努力,旁人怕是不得而知。
所以孟怡远远瞧着也感到惊讶,孟顽这个野种从小活在乡下,回府后就被丢在瑶瑟院中自生自灭,别说学习礼仪,怕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罢,如今不过几日这行礼问安的举止都要撵上她这个自小在长安长大的了。
连孟老夫人瞧着也十分满意,笑着让孟顽上前几步,让她仔细瞧瞧。
孟顽点头应是,行至孟老夫人身前跪下,轻声唤了一声“祖母。”
“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孟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孟顽的头,眼中的疼爱几乎要溢出来,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孟顽生的好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莹莹如玉,许是在外面等久了脸上红的厉害,如同涂了胭脂一般,红艳艳的,却比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还要美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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