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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2 / 2)

“驱鬼?”黄灿喜喃喃,这哪是驱鬼,分明是在杀人。

等到桶底的黑血快见底,娘母口中的歌声终于停歇。她轻轻一点头,周围的族人立刻上前,抬架一齐抬起,脚步整齐,向河边走去。

“嘭——”

木架被抛入河中。阿蓝半个身子没入湍急的水里,可她却并未呼救,眼神平静得像是一具木偶。

黄灿喜眼前一黑,几乎没思考,便扑了上去。

“阿蓝!!”

她拼命拉扯那竹架,水花溅进眼里,腥味呛得喉咙作痛。终于,她把人死死拖了回来。

可岸边顿时乱成一团。方言的咒骂、木棍的碰撞、拳脚声、女人的尖叫混成一片。

舒嘉文一边护着她,一边也被推搡得踉跄。

黄灿喜被迫后退几步,猛地转身,一拳打在一个靠近的村民身上,却在抬手要打第二拳时,

她的余光扫到了娘母的脖颈。

那一瞬,血液全都凝住。

她看见娘母的喉结。

黄灿喜瞳孔猛地收紧,心跳如鼓。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满是纹身的脸,

哈那村的娘母,竟然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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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中国民俗大系——海南民俗》刑植朝,王静

第62章 目光近乎慈爱

“轰隆——”

一声巨响, 他们三被打包扔进一个漆黑房间里。

门锁一关,尘土翻起, 屋里只剩一股草药和灰尘的味道。

黄灿喜看着两人,又敲敲四处的墙壁。

这地方不似村里的其他木屋。墙是泥与砖砌成的,坚硬、冷实。茅草顶下还覆着一层黑色的焦灰,却泛着一层湿冷,折腾一圈,又坐回原位。

三人一鬼,在这巴掌大的封闭地方大眼瞪小眼。

舒嘉文:“我……”

“你,有, 问, 题, ”黄灿喜忽然出手,五指一伸, 擒住舒嘉文的腮帮子, 逼得他下巴一歪。

她嘿嘿两声,暗藏怒气,“你是故意引我去那座野庙的?谁教你的?舒嘉文, 你没有这个胆和脑子。”

“啊啊啊!疼疼疼!”

舒嘉文惨叫着, 手脚乱挥,眼神死命向何伯求救。

何伯似乎早就见怪不怪,待两人打得差不多了,才像是终于注意到这一块,慢吞吞地开口劝架。

“灿喜啊,出去再打吧,眼下我们还困在这山头,连怎么出都不知道。”

何伯说得对, 这破屋子和哈那村的村民拦不下他们。

可奇怪的是这座山,山像活的,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兜回原地。

她眼神一晃,将野庙与石窟的经过一一道来。

当说到那尊神像时,何伯神色骤变,额角青筋浮起,余光缓缓掠向黄灿喜身后的那道魂魄。

他缓缓合掌,虚虚一拜,方才低声开口。

“灿喜……你虽是人,却要替神明完成使命。”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诡异的敬畏。

“可你原本并不孤单,古传女娲之肠化十神,为人间十守。据说那十位,是女娲在末劫前留下的守护神,以护其血脉不绝。”

“但——”他顿了下,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不知。那十神逐一幻灭,如尘归壤。唯独你奶奶土胥,还在人世。她能留到如今,大约也仰赖她的众多相识,偶尔的一炷香,吊着她那点气息。”

他修道多年,山川之间识得灵脉,在云岫深处初识土胥。

那日清风过岭,白纱曳影,她立在水石之间,发丝散作泥土的颜色。指尖轻触,山势便有起伏,草木循她的意志生长,又归于寂静。十年如一日,她于一方地貌上司生息、重塑、归土之职。

她不似凡间之神,更像是天地行走的一缕念。

旧时她亦有庙宇、有塑像,香火曾炽盛,山民称她“地母娘娘”,凡有新坟必焚纸祭告。

然世代更迭,香火日寡。新路开山,旧庙湮没于林。泥像风化,供桌倾塌,连最后一柱清香,也被风吹散。

人死归土,魂经她引渡而入地府口;万物腐坏,她以温柔覆之,使之再生。

可神若陨落,又有谁来为她送终?

“神随香火生,香绝则神隐。”

土胥的一生,漫长得没有年岁,却几乎是整段文明的缩影。

文化的兴衰、信仰的流变,从爆发到扩散,从交融到凋零;万象轮转,数千年后,一切归于尘埃,名字在风中呼呼回响,却无法判别,到底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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