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细琢磨,周野平日那些不合时宜的自言自语,竟成了她此刻保命的智慧。
她心里震得发麻,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心得,讲给周野听,却又一阵担心这人究竟能撑多久。
“你真的没事吗?周野呢?”
她盯着沈河的额头,细腻得像玉石,看不见半点毛孔,更没有伤口的痕迹。
“我知道ecs的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但……无论神佛还是精怪,总有弱点,总有终结。”
她眼底真诚,语气却无奈。
似乎架着自己十几年来锤炼出的筋肉和胆量,总将自己立在“保护别人”的位置。可她背后跟着的,明明是一群比她高一百倍的妖魔鬼怪。
沈河偏不正面回应,他觉得好笑,干脆低头,“要不要摸摸。”
黄灿喜愣了愣,当真伸手,指腹在发间穿过,在他头皮上划过一道轻若无物的痕迹。那一刻时间被拉长,她缓缓眨下眼,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般的感慨:
“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仙。”
不仅是阶级的跨越,连肉身都能超脱。
致命的伤口,眨眼便能痊愈。
而周野,更是能以血换命。
“哪怕是仙人,也要守规矩,不然世界不就乱套了?”沈河笑着打断她,“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保护神。我们得快些,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烛火摇曳,他的影子与壁画渐渐融为一体。
黄灿喜忽地一愣,脱口问:“那张良知道我们在挖他的坟吗?”
沈河一脸坦城,声音轻飘:“等我拿到手后再通知他。”说完,他快步走远,声音在石壁间回响,叫她脚步更沉。
灯火幽幽,照在她半是好奇半是茫然的脸上。
她一遍遍打量壁画上苗裔抵御邪兽,张良指点农耕与巫术的种种细节。
又无法忽视壁画下,陶罐层叠,千百年沉淀,孕出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气味。那股气息混合着记忆里达斯木寨的景象,让她心口发紧,不由地多想。
她胡思乱想间,沈河脚步忽然停下,低声道:“没路了。应该就是这里。”
黄灿喜抬头一看,眼前豁然开朗。
与方才逼仄的石壁通道不同,这里是一片新的天地。
八座巨门环形而立,高耸到目力难及。门上浮雕着远古巨兽,张牙舞爪,昂首俯瞰,如同在盯着两只渺小的蝼蚁。中央只伸出一条细长石桥,孤悬半空,直抵一块二十平米的立足台。
脚下是一片幽深的暗湖。湖面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整块黑玉,毫无波澜,水下深不见底,却映照着门影与人影。无风无声,静得让人呼吸都变得迟疑,鸡皮疙瘩倏地爬满一身。
她靠近立足台,探头仔细一看,心口一震。
湖底竟沉淀着无数金子,金光闪烁,元宝堆积得如山海,水波未动,却亮得刺眼。
她忍不住喃喃,“我在米北庄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元宝……”
回身时,却吓得一愣。
沈河整个人双眼死盯着湖面,像入了魔一般,脚步一步步逼近,重心摇晃,眼看就要栽入湖中!
“你疯了?!”
黄灿喜猛地扑上去,将他死死压倒在立足台边。下一瞬——
“嗖嗖嗖!”
数道箭羽破风而来,贴着她肩膀钉进石板,发出尖锐的震响。火花四溅,险些洞穿她的手臂。
沈河这才像是从水底被硬生生拽回来,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却仍带着残余的迷恋。
他眼珠转动得极慢,像还没完全挣脱幻境,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低沉得不像人,仿佛在对谁耳语:
“这……都是假的。”
可那语调里却没有解脱,反而裹着一层黏腻的留恋。像是明知眼前的一切虚妄,却依旧舍不得从梦里抽身。
他唇角轻轻扯动,视线从湖面抽离,移向黄灿喜。
黄灿喜看着他,心底发凉。沈河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清醒”,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暗中牵扯,半边是人,半边是怪物。
“假的?”
黄灿喜额头沁满冷汗,小心翼翼起身,目光紧盯着方才的七个箭孔。她屏气数息,见再无异动,这才慢慢站稳,“你是说那些金子都是幻象?”
沈河淡淡反问:“你看到的,是金子?”
这话问来多少有点转移话题的嫌疑。
可黄灿喜不介意,显然湖底景象因人而异,显现的都是各自的执念与欲望。
她有点不好意思,含糊打趣,“仔细看,还有家国大业和ecs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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