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地将她禁锢在身边,甚至不惜在她身上种下此等霸道蛊毒的男人。
怎可能轻易放下?
那个在她身上种下鸢蛊,宁可彼此折磨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的男人,怎可能轻易放下?
她忽然想起那日,陆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明妩只觉得喉咙堵塞得喘不过气来。
哑着声音问:“禅师,这二者,与无解有何异?”
“世间情缘,缠缚痴怨,本就最难解。施主不妨想想,那创出此蛊的少年,最终可曾如愿?”
明妩心头一震。
是啊,那少年性情那般偏执,本就是想以此蛊将少女囚在身边,又怎会留下真正的生路?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一个以爱为名的,永恒禁锢。
禅房内静得可怕,连窗外风过枝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得像是在她耳膜上刮挠。
明妩怔怔站着,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指尖都在发凉。
她原以为寻到禅师便能找到一线生机,却不料等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多谢禅师……指点。”
她勉强行了一礼,声音干涩得厉害。
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禅房门。
初夏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迎面泼洒下来,落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刺眼,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回到佛堂时,秦嬷嬷仍在原处等候,见她面色苍白如纸。
识趣地什么也没问,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明妩一步步挪到蒲团前,屈膝跪坐下。
她已无路可走了。
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突然,她感觉到袖袍内侧似乎沾了一个微小的异物。
她垂眸看去,是一小块素色绢布。边缘处,隐约透出墨迹。
那上面写有字迹!
明妩心头猛地一跳。
在秦嬷嬷目光扫来的瞬间,她几乎是凭借本能,指尖灵巧地一勾,迅速将那绢布拢入袖中,紧紧攥住。
这时,善慧禅师缓步走回佛堂。
他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全场。
在经过明妩时,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眼神似有深意地在她面上一掠,随即,微不可查地颔首。
明妩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那块绢布,细密的冷汗从掌心渗出。
梵音再起,木鱼声声。
第二场法事,开始了。
……
终于熬到法事结束。
明妩随着众人起身,膝盖早已跪得麻木刺痛,她却浑然不觉。
老夫人由嬷嬷搀扶着离去时,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方才,去找善慧禅师了?”
明妩呼吸骤然一紧。
老夫人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在进禅房前,仔细查探过了。四周没有人。
明妩定住心神,抬起眼,义正言辞地道。
“母亲何出此言?儿媳方才只是去了趟园子,秦嬷嬷可以作证。”
她目光坦然,看向一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垂首上前半步,恭敬回道。
”老夫人明鉴,夫人确实只在园中散了会儿步,老奴一直守在外面。”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罢了,许是老身这几日睡得不安稳,听差了。”
待老夫人走远,明妩才暗暗舒了口气。
她本以为甩开秦嬷嬷便无人察觉,却忘了,在这深不见底的宅院里,处处都可能藏着看不见的眼睛。
或许,她与禅师在禅房内的每一句对话,都早已被人听在了耳里。
难怪……
袖袍下的手猛地收紧,那小块绢布几乎要被她嵌入掌心肌肤之中。
这绢布上写的,或许才是……这死局中,唯一的,真正的生路。
这个念头如野火般在她心中燎原。
明妩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跳,木着脸,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平稳的步调,一步一步,朝着东院走去。
回到寝房,她如常吩咐侍女备水沐浴,又让人去准备安神茶,言语举止,寻不出半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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