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料想?得?不错。张院判虽守口如瓶,但我们在太医院中的眼线回报,他偶然得?见的药方,所用皆是?补气养血之重剂,近乎虎狼之药。”顾文晟冷声道,“太子与二?皇子无论谁人继位,势必都会清算为父。”
“二?皇子与兰妃不是?一直在极力拉拢父亲?”顾晚辰惊问。
“这世上何来坚不可破的同?盟,不过利益所驱罢了。一旦大权在握,翻脸不过顷刻之事。”顾文晟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这些年?始终未动为父,也正?是?想?借我之力制衡兰妃——她母家父兄执掌我朝三成兵马,早已成了陛下的心腹大患。”
“那我们不如转而扶持太子?”顾晚辰话?刚出口,便觉失言。
果然,顾文晟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我儿此言,未免天真。那楚南乔向来以端方自持、清流自居,眼里岂容得?下砂砾?若他登基,第一个要铲除的,恐怕就是?为父。”
顾晚辰急道:“那父亲……这岂不是?进退无路?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意气,脱口而出:“既如此,不如谁也不靠,自立为王罢了!”
话?一出口,他顿时?自知失言,慌忙掩住嘴,惴惴不安地等待父亲斥责。
谁知顾文晟却不怒反笑,朗声道:“想?不到我儿竟有这般胆识。不过此话?,仅止于这书房之内,在外断不可妄言。”
顾晚辰恭顺应下,心中却暗自思忖:父亲此言是?何用意?难道……他当真有意……?思及此,他不由得?重新望向顾文晟的脸,试图从那平静的面容上窥得?几分真意。
顾文晟却只是?合目养神。
见父亲面露疲色,顾晚辰正?欲躬身告退,却忽听得?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这几日,可见过闻贤?”
顾晚辰心中一凛——算来已有一月未曾见到此人。青城闹出这般大的乱子,他竟胆敢不前来请罪、毫无交代?
“不曾见过,”他谨慎答道,“父亲可要孩儿去请他过来?”
顾文晟并未睁眼,唯有紧抿的双唇透出明显的不悦。静默良久,他才幽然开口:“不必。”
他倒要看看,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究竟还?能?沉得?住气多久。
不想?,苏闻贤当日便至顾相府邸。
还?打?着负荆请罪的名义。
——
顾府书房内,紫檀木书案上宣纸铺陈,一方古砚沉淀着墨香。
窗外日影西斜,满室明暗交织。
顾文晟此刻端坐于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相爷,苏闻贤苏大人在外求见。”管家垂手躬身,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片刻刻意维持的宁静。
顾文晟眼皮未抬,只从喉间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沉稳得?仿佛只是来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叙话?。
苏闻贤一身玄色锦袍,面容清俊,身姿挺拔。
他步入书房,目光快速扫过案后闭目养神的顾文晟,随即敛眸,上前几步,双膝恭谨跪地,行了一个全礼:“下官参见相爷。下官来迟,请相爷恕罪。”
顾文晟这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苏闻贤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书房内异常寂静,顾文晟并未接话?,也不叫他起身。
苏闻贤只维持恭谨跪着的姿势,呼吸沉稳,头压得?极低。
只是?,那双顾文晟瞧不见的眸子,却分外淡定从容。
“恕罪?”良久,顾文晟才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千斤重压,“闻贤何罪之有?是?罪你青城一行,功勋卓著,却迟迟不来复命?是?罪你早已与太子勾结到一处?还?是?罪你……如今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老夫面前?”
苏闻贤姿态放得?更低,脸上却适时?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愧色与一丝后怕:“相爷明鉴。下官有负相爷重托,青城之事,确下官贤失察,致使青城行事所阻,更累及相爷清誉,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哦?失察?”顾文晟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老夫倒是?听闻,你在青城,病得?甚是?蹊跷,几乎人事不省,甚至还?得?太子贴身照顾。闻贤,你这病,来得?可真是?时?候。”
苏闻贤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清晰的屈辱与愤懑,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激动:“相爷!此事正?是?下官险些万劫不复之处!下官并非生病,而是?遭人暗算,中了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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