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与楚北逸一前一后踏出?寝殿,迎面便见楚南乔正立于殿外廊下。
只见其身形挺拔,虽面带倦色,却依旧清绝无双,目光清亮坚定,却如古井无波。
“见过兰妃。”楚南乔语气平稳,略一拱手,动作得宜丝毫不失礼数。
“太子终于到了,可叫你父皇好等。”兰妃脚步微顿,颔首受礼,唇角弯起一抹无可挑剔的浅笑,眼底却并无温度。
还礼的姿态端庄得体,声线温雅依旧,却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疏离难近。
楚北逸只草草唤了一声“皇兄”,目光斜掠,眉宇间尽是不加掩饰的愠色与轻视。
楚南乔并未多言,只淡淡颔首回应:“皇弟。”语罢便欲转身入殿。
楚北逸却倏地逼近一步,几乎与他肩踵相错,压低的声音里蕴着分明的冷意:“皇兄……真是好手段。”
楚南乔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漠然开口:“哦?孤不知皇弟所指何事。”他声线清冷,面色无波,“不过孤在青城的确遇一黑衣人,欲行不轨,只可惜不知天?高地厚,终归自取灭亡。只可惜……诛杀他的倒并非是孤。”
他略侧过半张脸,余光扫向楚北逸,语气陡沉:“说来孤倒是好奇,皇弟远在京城,又是如何知晓青城之?事?还是说……那黑衣人,原是受命于皇弟?”
楚北逸嗤笑一声,面露不屑:“皇兄休要?血口喷人,什么黑衣人,我从未听闻。这弑兄的罪名,皇弟我可担不起。”
兰妃适时轻唤了声:“逸儿。”她声音不高,却自带一分警醒之?意,随即朝楚南乔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转身欲离。
楚北逸虽仍不满,却只得跟上。
待二人走出?数十丈之?远,他方伸手轻扯梅妃的袖缘,低声怨道:“母妃,您看他那倨傲之?态!父皇一贯偏心,儿臣百般尽力,他却从不正视,眼中唯有楚南乔!”
兰妃并未停步,只含笑低语,声如微风拂耳:“皇儿慎言,何必争这一时意气?他……风光不了多久。”
她略缓脚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容彼此听闻:“只要?你父皇在一日,自然护他一日。可若是……皇儿,欲成大事,最忌心浮气躁。”
“孩儿谨遵母命。”楚北逸表面恭顺应下,目中却掠过一丝狠厉。
不过……夜离之?死,若非楚南乔下手,莫非是……苏闻贤?那个两面示好的朝臣,他屡次拉拢不得,反遭其三?番两次暗中作梗——看来,此人也?不能?再留了……
这厢,楚南乔敛息步入安銮殿内。
殿中帷幔低垂,药香与沉檀气息交织,静得只闻更漏声滴答作响。
龙榻之?上,楚景渊静静躺着,气息微弱,连呼吸都轻得几乎难以察觉。
楚南乔心头一紧,快步近前,屈膝跪倒在榻边,伸手轻轻握住楚景渊略显枯瘦的手,话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父皇……您的身体怎么……”
“乔儿,你回来了。”楚景渊缓缓睁开眼,原本黯淡的目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似乎亮了几分,“朕无碍……”说着,竟强撑着想要?坐起。
楚南乔立即起身,一手小心扶住皇帝消瘦的脊背,另一手取过软枕垫在他腰后,让他得以靠坐。
他动作轻柔,眉间却蹙得紧:“父皇,您病情为何突然加重?御医究竟如何说?”
楚景渊轻咳几声,微微摆手:“都是老毛病,乔儿不必挂心。你此行青城,一切可还顺利?”他目光虽带倦意,却仍存着帝王独有的锐利,如暗室中的微光,清醒而分明。
楚南乔垂目应道:“儿臣正欲向父皇禀报。青城金矿一案现已查实,确是地方官员与顾相旁支顾家相互勾结,监守自盗、私采金矿、侵吞公帑,更涉及多条人命。”
他从袖中取出那本自杜文泽手中得来的账册,奉予楚景渊,“父皇,此为关键证物,其中详细记录了所有赃款流向与分账细节,指向明确。”
楚景渊接过账册,却并未立即翻阅,只沉声问道:“顾相旁支?恐怕他们?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怕是顾相本人吧。”
楚南乔颔首,清晰回禀:“父皇明鉴。青城知府、县令,以及顾家旁支兄弟二人,皆听命于丞相。”
他语气稍顿,想到这几人实则已?被苏闻贤毒灭口之?事,一时犹豫是否该如实奏报。
楚景渊开口道:“涉案之?人可曾押解回京?着三?司会审。”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