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谢念才是现在的主心骨,他不发话,自?己和林安平都没资格凭空去添乱。况且谢念这几?日忙得昼夜颠倒,指望他注意到这种小事,实在是为难谢念。
然而谢念还?是发现了。并且以他自?己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将谢氏兄妹接纳了进来。
听他这么说,谢念将头?转了回去:“再说这种话,你就和林安平打包一起滚蛋。”
尚非玄还?想笑,又怕谢念恼羞成怒,硬生生压下嘴角,一脸正经道:“是。”
谢念被戳到心思后烦得很,连自?己原本准备要给谢告禅写什么都忘了,就这么揣着一兜子烦躁到了政事殿,看向?大臣们的脸色都更差了:“今天还?有上来喊我配不配,能不能,诸如此类的废话的吗?”
大臣们也不知是谁触了谢念的霉头?,各个噤若寒蝉,即便有那等原本想上去喊出心声的迂腐大臣,见状也?后怕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谢念扫了他们一眼,而后才开口道:“看来是没有。”
一旁站着的尚非玄立即接话:“可有要上奏要事的?”
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先是不那么要紧的,有的大臣摸着把白胡子颤颤巍巍走上前?,低声询问有关祭祀事宜的事项,谢念也?没有开口打断,只是一边听一边游神,心想谢告禅的信怎么还没有送来。
等他说完,谢念便随口敷衍过去,毕竟现下大岚的国库连打仗都有些捉襟见肘,哪有余钱去做这些可有可无的事?
而后有人开始上奏各地最近发生的要事,有的是洪灾旱灾,有的是军队人手不足,谢念挨个听过去,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在一起。
他指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沉闷声音在大殿内重重回响,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人力,财力,兵力,样?样?都不够用,兵力从?这边借调到那边,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大岚文官大多脾气暴躁,说着说着就开始吵起来。
“呸!谁不知道你是个草包!日日流连花柳,上位这么多年以来什么实事儿都没干过!到了这种时候还?想克扣军饷,真不是个东西!”
“血口喷人!我一心都是为了殿下,为了大岚好!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也?不怕哪天遭报应!”
“你个狗日的……”
吵架愈演愈烈,逐渐从?口舌之争演变向?了肢体冲突,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拉架的拉架,拱火的拱火,大殿内乱成了一锅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几?乎要将屋顶掀开。
谢念头?又开始疼了,一挥袖把桌案上的茶盏扫了下去:“吵什么吵!”
清脆碎裂声骤然作响,将大殿内的混乱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扯头?花的干架的全都停了下来,众大臣们畏畏缩缩站在原地,俱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了。
谢念重重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林安平的药有用了。天天和这些老东西打交道,就算死人也?得被他们气活。
殿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当中,谢念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勉强压着火气开口道:“外面打仗还?不够,你们在朝廷上还?要打……”
谢念目光扫过一圈:“怎么,喜欢打架?那还?在这儿干什么?刚好连州还?缺士兵,你们现在就过去为国捐躯,我决计不拦着你们。”
谢念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底下大臣却个个都不敢说话了。刚才打架的那几?个也?悄摸将身上的朝服整理好,生怕谢念来个杀鸡儆猴,真将他们送往边疆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些大臣也?总算是清楚了谢念的性子。
说废话的一律会被他赶出去,德高望重又年龄大的会勉强耐心听完,然后随口敷衍了事;真正要紧的事上倒是没什么架子,不仅会认真听大臣们商议,即便做出的决策被当面反驳了也?不生气,沉稳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刚接触朝政的皇子。
见他们老实下来,谢念才向?后一仰,闭上眼朝着尚非玄摆了摆手。
尚非玄连忙开口:“今日先到这儿,退朝!”
出殿时已经接近正午,日光直直洒下来,将路上烘得暖洋洋的,谢念脱下大氅搭在臂弯处,和尚非玄一道慢悠悠地回宫。
宫道两侧种了不少?杏树,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花枝错落穿插,浅红的醉粉的杏花全都簇拥在枝头?上,花瓣向?后翻卷,桃红花蕊从?中吐出,柱头?金珠似的点缀其中,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风一吹,杏花便落了满地。
谢念看着,忽而转头?道:“今天是……”
尚非玄立即会意,接话道:“太?子殿下已动身三日。”
谢念愣怔片刻,而后缓缓将目光收回。
“我知道了。”
——
军营。
油灯中烛火摇曳,晕开了一片昏黄的光。
营帐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寂静随之降临,只能听到将士们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还?有偶尔的虫鸣声。
谢告禅坐在桌案前?,垂眸看着摆在面前?的种种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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