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但这身上无法忽视的疼痛又吞噬掉他所有极端的想法。
除了生理上几乎骨头断裂的闷痛,更多的是心理上一直挨打的羞耻疼。
陆一秉的力气很大。锤下来的拳头跟闹着玩鬼上身似的,根本不带停歇地一拳一拳落下来,让周以朝没有空隙可钻。
腹部传来陆一秉刚踹他一脚的痛感,一口鲜血忽而涌上喉间吐了出来,牙齿都漫上血色。
冷汗直冒,皱起的眉也未见舒展之意。痛感正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意识。
不远处救护车的长鸣声在耳边炸开,校医院终于派来了人。眼前天旋地转,有液体在他脑子里嗡嗡滚动,周以朝一蒙黑,彻底昏倒了过去。
见状。现场倒是更加慌乱起来了,谢昀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倒在小血泊的那个人,仍旧笑着扣起陆一秉的两个腕处,低眸左看看,右瞧瞧:“痛么,要不你也去校医院看看?”
谢昀示意了一下那个将周以朝抬上去的救护车。
“没事。”
陆一秉借着对方的动作顺势捏了捏谢昀晳白的手,刚才还冷着的面孔瞬间判若两人,笑笑:“哥你不是着急去上课么,还是以..”
“手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谢昀低眉检查着他的手,打断。
指身抓着对方的手看来看去,只见阳光的直射下,对方的指骨节隐隐泛着刺目的血痕。
肌肤上破皮,这个血是他的。
看者眉头一皱。
陆一秉正巧将眼前人低头、垂下眉目一皱的场景收进眼底。
他忽而轻笑:“所以哥,你现在是在心疼我么。”
周围方才还团在这块的人群已然散尽,空荡的教学楼下,仅剩这两个少年没有去上早自习。
卷着枝桠绿叶的风跃过二人的身侧,他们在阳光之下双目对视。
微妙的氛围也在他们之间流转,谢昀松手,偏开了一点目光,也没掩饰:“嗯。所以别再让我看见你受伤了。”
含着温意的软声渐渐飘下,场景也在这话落之后微妙地顿了一下,陆一秉笑了,将对方拿走的手又抓了过来握了握,压皱眉眼:“哥不想看到我受伤,那为什么刚刚就无动于衷地在旁边看着?”
一抹滚着晦黯之色的屈意在他漆黑色眸眼铺展开来,陆一秉抬着一双被压皱的眼睛,静静注视向谢昀。
又来了。
总要摆出这副表情出来。
一片温热包裹住他的手,对方说着还贴了过来,谢昀望着他眸色微变,莫名紧张感将他略显压力起来。
腿下也一动,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点。
刚才不去劝阻是因为谢昀知道陆一秉打得过周以朝,可打斗中就算是打人的那一方也难免受伤。
谢昀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说了一句无理取闹的话。
绝对理性的他很少会说这种话。
......
大抵是受了外界环境影响,都怪这个陆一秉。
谢昀在心中暗暗戳他。
闪避偏开的眼眸心想着又转了回来,谢昀眼神又略显的闪躲:“或许是知道你能打赢..”
他有些答非所问。刻意绕开受伤的话题想试图用这句蒙混过关。
嘀嘀咕咕的声儿呢喃到快要听不见,但还是听清了的陆一秉又往前凑了一点,轻笑着:“嗯?谢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温热气息尽数洒在谢昀面前。对方喉间溢出一丝宛转好听的闷笑。
不知是否因为忽而转了平语,他本该稚气的音儿此时含裹成一道略带磁性的闷沉嗓音。
似是雾凇柏林中下了一场大雪,冷得令人全身一颤。
可声沉的发冷语气却温。谢昀抬眸注视回陆一秉温暖般弯着的眼睛,身子一僵。
他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听了,还夹着一丝很薄的轻佻感。
谢昀又偏开眸子不去看他,耳尖却愈发滚烫。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之前都没这样那就一定是称呼的原因,于是谢昀咬咬唇又开口:“没大没小,叫我全称做什么,叫哥。”
话语落下,陆一秉听着这含着低喘的音儿耳尖先被冷得一颤。
很淡地扬起了一点眉头,只听他笑了,又凑近了几分,十分听话地从唇瓣间挤出一个字:“哥。”
又是一个闷沉的、依旧好听到耳朵发抖的一声。
谢昀绷着张脸不说话了。
一束鎏金色的光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金,他们沐浴其中。
大清晨的,或许是时间站的有点久了,竟连温和的光映在身上都愈发得滚烫。谢昀抽走了手,绷着张雪白的脸走上台阶:“要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逃避。谢昀滚烫着身子随便塞了一句就想先逃之夭夭。陆一秉仍站在台阶下的原地,抬眼望向对方的背影启齿:“可是我的手还痛着,哥不带我去校医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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