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一解决,仿佛一切情绪都像堆积在心头的重石头,啪地一声,就压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心弦。
冷汗直流。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上次梦境的那个冰冷、密闭的实验室。
没有一丝光透进来,晦暗在那个颀长身段的人儿上铺开,可ta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却显得意外的亮眼。
亮得惨白、亮得恐怖。
ta的乌发散了下来,他好像,看清了记忆中那个ta的脸。
回忆交织,终究敌不过眩晕带来的发胀感,谢昀眼前一黑,彻底在一声声慌乱的哥中倒入陆一秉的怀中。
费力撑开疲惫的眼皮,再次张眼,先映入谢昀眼帘的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刺鼻的医院消毒水味窜入他的鼻尖,床上那人重重拧了一下眉头,泛白的指骨节撑在床面上就要坐起。
“哥,你醒了。”
见到床上人的动静,陆一秉端着一杯热水小步迎了上去,“头还难受么哥?”
冒着袅袅雾气的茶水被放在了床头柜,指腹磨着眉心,谢昀正在捊脑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些杂乱的信息。
莫名而来的回忆就似海水涨潮没过沙滩,异物般填充满谢昀的脑袋,不过梳理东西这些他向来很擅长,不一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陆一秉,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好苦口么。”
配上冷冽的话儿,他说着眼光薄凉地流转至坐在他床边的那个少年。答非所问。
突然听他哥这么问,陆一秉心头一颤。
气氛倏忽有些尴尬。双手交叉。温凉的指腹轻缓相互摩擦着,他的面孔流淌出几分慌张,唇尖微微蠕动了一下,小心翼翼挤出一个字:“哥..”
“嗯。”
谢昀继而看着他,很快接上:“我听着。”
陆一秉一愣。
似是知晓事已败露,他紧张地又捏一把汗,在对方的注视紧逼下默默垂下了眼帘。
“你都想起来了。”
些许冷风透着窗缝溜了进来,撩吻动灰白色的窗帘。四周寂静,唯有风声沙沙。床上那人的目光依旧静静与身旁人对视。
而后。又似无奈地淡淡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让我想起来,我的记忆里明明有很重要的证据。”
“对不起哥,我只是觉得..”
互相摩擦的指腹更加用力了一点,陆一秉垂下的眼帘都轻轻发着颤,哑声:“觉得哥想不起来挺好的,都是一些痛苦的回忆,有什么意义。”
风儿继续轻抚着,灰白色窗帘犹若一段在风中起舞的丝绸,恍恍惚惚晃过人的眼眸。
从小到大。因是优质beta的谢昀是被陆媛强行灌苦涩、难以入口的液体长大的。
听他们说,优质beta的他需要喝下这种液体来长期保养维持他优越的基因。而事实却又并非传宗接代这么简单。
这种被特制液体浸泡过的基因可以提取出一些令人兴奋的多巴胺,可注入食物、用品等各种东西,倘若掩盖的过多就可藏于无形。
原由物以稀为贵,很少人会有这种基因的底子。
所以这种多巴胺的市场价普遍偏高,而恰巧的是谢昀的基因就有带。
人类是满足不了触手可及的欲望的,他们或许天生就自带探索与好奇心,疯狂地想要去触碰那个底线。
在填不满的欲望中为了满足兴奋阈值,疯狂寻找刺激。
刺激。
一直似一条即要干透、渴死的鱼,需要依靠这种东西无休止地刺激神经。
很多次。陆一秉想救他,可是每次将他救出都会被抓回来。
他们也收集过很多证据,将陆媛告到法庭。可每次明明差一点点就成功了,都会被她弯起一双桃花眸笑着解决了。
只因背景。只因权势。
那个女人在暗中浅笑。
不想再看见谢昀每日每夜被陆媛拉进实验室强行取腺体.液而变得晦暗无光的眼睛,不想再看见谢昀强行在唇角挤出来的笑。哪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诉一声苦。
可偏偏这样。陆一秉就愈加心疼他,想要帮他、安慰他,可每一次都是谢昀笑着抚过陆一秉的脑袋,轻声告诉他没事。
温风流淌过他本就被磨难磨成暗沉的眸眼,却要挤出一丝光,映在陆一秉的身上。
可从小到大哥总是这样的,保护他,护着他,一次次轻声站在阳光之下。
陆一秉抬头看见了光,竟在心疼的苦涩中生出了对谢昀别扭的情果。
但是就因为爱他,所以谢昀不得不离开这里。
后来。陆一秉带着谢昀逃了出去。并让他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独自一人出国。
可谢昀又实在放心不下陆一秉一个人在那,于是学业完成后他偷偷的回了国。却意外闯进一间密闭的实验室。
这里昏暗无光,女人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却显得苍白。
就如出国前日复一日那张经常出现在梦境里的,扭曲、恐怖的冷冽苍白背影一模一样。
现实与梦交织成网,笼罩谢昀于某日阴天。仿佛冰凉的液体又一次注入他的后颈,以及抬头,女人冷下面色阴森的目光。
她在解剖谢昀的腺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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