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卢也肯定不知道,他提分手之后,贺白帆从上海赶回武汉,赶回洪大。
他什么行李都没带,脖子上连条围巾也没有,鼻尖被冻得通红,右边脸颊高高肿起指印儿还隐约可见。商远很没情商地问他怎么回事,他低声回答:我妈。
商远蓦地反应过来,贺白帆他爸还在上海住着院,他为了卢也跑回武汉,他妈肯定很生气。
他先和贺白帆回了那间出租屋,开门进去,四壁空空,唯有客厅地上残留一只塑料袋。贺白帆在屋里转了转,沉默地拾起塑料袋揣进兜里,然后转身出去。
他们又前往卢也的宿舍,那时天已黑了,零星地飘着一些雨点和雪花,打在脸上,脸就冻僵。商远瞄了眼天气预报,零下二度雨夹雪。贺白帆没进宿舍楼,只是站在外面高大的梧桐树旁,卢也的宿舍是107,一楼阴面,他们站立的位置可以看见107宿舍的窗户,以及,坐在桌前的卢也的背影。
卢也穿件黑色毛衣,对着电脑,纹丝不动,正在专注地学习。
贺白帆给他打电话,他不接,连打几个之后,他把贺白帆的号码设置了免打扰。贺白帆又用商远的手机打给他,他仍是不接,没过一会儿就关机了。
商远知道,如果卢也接起了哪怕一个电话,贺白帆必定会跑进去找他。贺白帆或许会质问他,然后还是会挽留他不要分手。可卢也偏偏就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接,他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贺白帆。人怎么能无情到这个程度?
贺白帆将目光一寸一寸收回来,片刻,轻声说:我们走吧。
商远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他,心一横,搭上直男最后的底线:白帆,你你要不要哭一会儿?边说边将肩膀凑了过去。
贺白帆摇头,并没有哭。只是他的双手轻轻颤抖着,像是真的很冷。
***
欸,帆哥你这一趟要飞好久,受得了吗?小助理盯着贺白帆的脚腕,忧心忡忡道,本来坐久了就容易脚肿
贺白帆说:没事,我买的超级经济舱,会宽敞些。
帆哥你先坐着,我去打印登机牌。
小助理自告奋勇提出送贺白帆来机场,实在是因为良心不安。几天之前,那位卢老师的学生汪恒忽然找他要帆哥的银行卡号,而帆哥又和他说过卢也借钱不还的事,他脑子一热,就直接把卡号发了过去,而且还忘记告诉帆哥。
事后细想,这事处处透着诡异,譬如,汪恒说卢老师是从洪大学生的自媒体账号上得知帆哥在剧组的,他们拍戏时常常有学生围观拍照,帆哥入镜倒也正常,可那卢老师既然知道帆哥在洪大,为什么不自己主动联系他还钱?
还有,昨天他想起这事,主动跟帆哥坦白其实那时还有点得意,心说帆哥你的钱要回来了,也有小弟我一份功劳吧?没想到帆哥的脸色霎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原来是你。他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帆哥沉默几秒,却又丢来一句没事了。
小助理自知给帆哥惹了麻烦,心里却又忍不住琢磨帆哥和那位卢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一个被欠钱的却不向对方索要,一个想还钱却不直接联系债主,啧,难道说他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比如曾经是好兄弟,后来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儿,兄弟变成了情敌?
小助理将登机牌递给贺白帆,禁不住浮想联翩帆哥如此俊朗帅气,那位卢老师也是个青年才俊,得是什么样的女孩儿才能同时吸引他俩啊?
贺白帆对此毫无察觉,他正在接电话。
是那位古道热肠的陈阿姨,上次在茶舍见过一面之后,贺白帆忙着工作,再没联系过她。
什么?今天就要回美国?陈阿姨似乎非常震惊,怎么这么快就走啊?
贺白帆说:剧组的工作突然提前结束了,我也是临时买的机票。
陈阿姨愣了愣:真是太不巧了!你这孩子有心,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老成还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喝两杯呢!老成是她的丈夫。
贺白帆礼貌地说:谢谢成叔,您和成叔马上搬去加拿大是吗?我想以后有机会在北美见面。
嗯,是啦,肯定有机会,只不过陈阿姨稍作停顿,其实呢,阿姨还想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那位王处长的女儿,很漂亮的女孩子,对吧?跟你一样是国外留学的,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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