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岚的冷言冷语下,阮与书不得不逃上楼休息,他却舍不得开灯。
万一自己睡着大概会开一晚,那实在是太浪费了。在窗帘遮挡下就连窗外的月光都透不进来,黑暗中似有潜伏的恶兽在静待时机要将他生吞活剥。
缺乏安全感的阮与书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就连耳朵都被盖住,尽量隔绝外界的声响。
隐约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处于紧张恐惧中的人十指牢牢扯住被角。
突然有东西在摩挲他的后背,就像恶兽进餐前的仪式感。阮与书惊觉自己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不受控制地颤抖。
“又做噩梦了?”
阮汉霖摸到阮与书后背都是冷汗,几乎要到了打湿睡衣的程度,吓得他打开床头灯查看情况。
被吓得没魂儿的阮与书回头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时,方才累积的情绪瞬间喷涌而出。
僵硬的双手撒开被子,得救般扑进阮汉霖怀中,两条细瘦的胳膊下意识搂紧男人的腰,哪怕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推开。
就一秒,一秒就好。
“啧。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往怀里钻。”
面对突如其来地拥抱,阮汉霖虽有片刻诧异也任由他抱着。就像几个月前的某一晚那般。
早知道应该换好睡衣再过来,也不知道衬衫上有没有粘上饭团的毛。
“是做噩梦了吗?”怀里的人并未作答只是不停地摇头。
“床头灯就不要关了。”
阮汉霖一只手轻拍着阮与书的后背,另一手揉揉他睡得炸毛的短发,毛茸茸的头轻点两下。
“那我陪你睡好不好?”
听闻此话就宛如重磅炸弹,炸得阮与书暂时失去思考能力。
迟迟没等到阮与书表态,阮汉霖深感自己太冒失,继而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我愿意!”阮与书回答得中气十足,像是某种虔诚的宣言。
“那你先把我撒开吧。”
自打生病或者更久以前,就难得见到阮与书中气十足的模样,他眼底除去震惊还有难掩的期待。
从阮与书的状态来看,阮汉霖清楚方才他根本怕得睡不着。如果没看到监控中的一幕,他会不会整夜躲在被窝里不敢动弹?
阮与书茫然地被抱起,他不知道自己要被抱到哪里。
直到进入他熟悉的房间,被放到床上他才明白那句“陪他”的意思。
阮汉霖只留了盏床头灯,帮阮与书盖好被子后,他就坐在床的另一边处理着这些天拖沓的事务。
身边的小崽子开始还时不时眯着眼睛偷看,怎奈得过身体过于虚弱,渐渐地眼皮变得沉重,呼吸逐渐平稳后安然睡去。
时间接近十一点时,阮汉霖收起电脑和身边的资料,试探性地关掉床头灯。
毕竟整夜暴露在光亮中影响褪黑素分泌,对他的身体也不好,不过好在那人睡得很沉没有察觉。
躺好后阮汉霖放轻动作缓缓靠近,从背后轻搂住他,这样不论阮与书有什么情况,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阿花快跑……不要……”
“不要……饭团……”
阮与书的梦话说得异常清晰,他脸上急切的神色看得阮汉霖心脏隐隐作痛。
这是他亲手赐予的午夜噩梦。
果然后半夜阮与书从哼哼唧唧的梦话发展成小声啜泣,阮汉霖又打开床头灯,轻轻抚摸被冷汗打湿的头发。
“梦里都是假的,别害怕。”
“不要扔掉饭团,我会吃少一点……分给它,求求你……”
估计是他睡觉之前没见到饭团,又憋在心里不敢询问阮汉霖。就误以为饭团已经被扔掉,连在梦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乞求着。
“没有把饭团扔掉,它就在楼下睡觉呢。我把它抱上来好不好?”虽然他觉得宠物上床不太卫生,现在安抚阮与书的情绪才更重要。
“真的?没骗我吧?”
直到阮汉霖下楼把伸着懒腰的饭团抱到床上,阮与书才肯相信饭团真的被接纳。
此刻阮汉霖也意识到,在他的潜意识中自己与饭团一样,都是等待被接纳的存在。
阮与书他在怕,怕被丢弃,更怕被阮汉霖亲手丢弃。
“它比你睡得都香,你抱着它睡吧。才三点多时间还早。”
阮汉霖有点儿吃醋,还是吃一只猫的醋。
自己亲手抱着,他会做噩梦。如今抱着饭团竟睡得如此踏实,真是人不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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