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还是不答,一副任君处置的混蛋模样。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外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啪!
云天骄扇了他一耳光,打得知微偏过脸去。
“放本殿出去。”她向他下了命令。
知微在她面前跪下,以无声的沉默反抗。
他越是这样,云天骄心中越是恐惧,对未知的失控感如无底的深渊,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耐心。
斩鬼刀忽然挥起,这次被她横于自己颈间。
知微错愕又气恼,以法力将她手中斩鬼刀打掉,“你这是做什么?”
斩鬼刀坠地,发出铿然一声。
云天骄笑了笑,“你若不放我出去,我就自绝于此处。你拦得了一次,能时时刻刻提防?知微,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
“为何一定要出去?”
知微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沉了下去。
他跪于她身前,以仰视的角度看着她。他身为鬼王,本可以强迫她,囚禁她,或是再让她沉睡。可他不敢,也不愿,他怕彻底惹恼了她,再也无法求得原谅。
他于六界不可一世,在她面前却不敢造次丝毫,便也只能渐渐红了眼圈,抬手轻轻拉住她的衣摆,带着些恳求地重复道:“殿下为何就一定要出去呢?”
云天骄见他如此,心软了下去。
他实在太漂亮,这般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
“知微,我知道你拦着我,必然有你的原因。可我是云迟国的长公主,亦背负自己的责任。这一世我名为天骄,而非天娇,便是父皇母后对我寄予的厚望。我只愿为骄子,不想被人娇藏,就算我不是长公主,只是一名普通女子,亦不该被你限制自由。”
她俯身捧住他的脸,就像当年安抚那个在雨中迷茫倔强的少年,轻轻在他的眼上印下一吻。
知微闭上眼,眼睫颤动,感受着眼睑处传来的温柔触感。
结界如融冰般消逝,他想:也罢,就算她真的有什么,大不了他陪她一起就是了。
他被她吻得情动,拨开她寝衣,将人拦腰抱住,一路从下吻上去,最后压在身下。
她似乎也感觉得到他的不安,极尽纵容着,任他驰骋放肆,恨不能将两人融到一处,变为紧密不可分割的整体。
“殿下……殿下……”他不断唤着她,舔舐着,讨好着,像条祈求主人怜悯的小狗,“可否再唤我的名字?”
“知微……”云天骄沉浸在他给予她的极致欢愉里,有些失神。
“还有。”知微似不满意,加重了力道。
“唔……仓寒,仓寒……”
知微在她温柔的呢喃中落下泪,将她拥抱得更紧了些。
这世间知晓他生前名的,只有这一人。而若这一人不在,便无人再唤他,不知又要忍受多少个百年孤寂。
……
御史台狱位于内城之中,沈珩桢所在的牢房内却没有窗,听不见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但他也能从狱卒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到外面的情况。
在沈珩桢看来,这又是鬼神之祸,他想要向陛下进言,但是与狱卒说了几次也无人回应,不知道是云天齐不想见他,还是狱卒根本没有为他通传。
在时时刻刻的煎熬中,这日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父亲?”
沈珩桢看到身形佝偻的沈丞相,先是惊喜,以为皇上让父亲来探视,是想放他出去了,可是很快他便皱起了眉。
这才多久不见,父亲怎的衰老了这么多?
“父亲……是孩儿不孝,让您操心了。”沈珩桢在沈丞相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
沈丞相又咳嗽起来,忙用巾帕捂住了嘴,却被沈珩桢察觉到上面的血迹。
沈珩桢变色,“父亲,您这是怎么回事?可有看过太医?”
沈丞相不以为意地将帕子收入袖中,摆了摆手,“无妨,这光景,能活着已是万幸了,这又算什么。”
“听说外面有恶鬼作乱,怎么,那帮天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管么?那云迟国遍地建的这些神殿,每年用民脂民膏烧的那些香烛,又有何意义?”沈珩桢神色愤恨,语气中带着嘲弄。
沈丞相叹了口气,道:“桢儿,或许你是对的,我朝的尚神之风,早就该遏制的。”
沈珩桢问:“长公主殿下呢?怎就由着陛下胡闹?”
沈丞相道:“长公主殿下病了,在长乐殿内修养,已经许久未曾露面。”
“病了?长公主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会突然病成这样?具体是得了什么样的病?”
沈丞相摇头:“之前有人请求面见长公主殿下,却被殿下身旁的那位知微天神拦下了。”
“又是天神!”沈珩桢气得以拳锤打墙壁,带动锁链哗啦作响,“世间为何要有神明存在?依我看,没有他们才是真的幸事!”
他又想起初见父亲时的喜悦,忙问:“陛下允父亲前来探视,是否打算放我出去了?我要赶紧面见陛下,好好劝谏一番!”
沈丞相双手揣在袖中,脸上忽然生出某种讳莫如深的深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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