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珩既然来过这里,又没有在这里出事,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藏书室,已经是修道院地下的第一层。
那么……神父会在哪儿呢?
肖靳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没意识到,整座修道院,此刻就像一个在他脑海中,被精准构建出来的三维模型。
那些仓皇逃窜的玩家。
那些从画中爬出,又因为感知到他的存在而瑟瑟发抖地缩回去的,可悲的怨灵。
一切,都无所遁形。
除了……宿珩。
那个人的气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
不对。
肖靳言猛地睁开眼,视线落在了藏书室最深处,一处被倒塌书架所掩盖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道通往更深处的,向下的阶梯。
一股比地面上,要浓郁百倍的纯粹恶意,正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缓缓地向上渗透。
那股恶意,冰冷暴虐,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欲望。
它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让光线都为之扭曲。
可当这股恶意,如同情人温柔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肖靳言的皮肤时。
他却舒服得几欲喟叹。
像是跋涉了千年的旅人,终于嗅到了故乡泥土的芬芳。
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熟悉的能量包裹下,发出了满足而愉悦的战栗。
找到了。
肖靳言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抹弧度。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条通往地狱的阶梯,走了下去。
越是向下,那股邪恶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这里,才是整座修道院的核心。
是那只被封印了三百年的恶魔,真正的巢穴。
走了不知道多久。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
肖靳言迈出了最后一步。
一个巨大到,几乎超出了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是修道院的地下二层。
也是……祭坛的所在。
空气里,那股浓郁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恶意,像温暖的潮水,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包裹。
肖靳言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环顾四周。
遍地狼藉。
无数由纯银打造的十字架,像是被什么巨力给生生折断,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盛放圣水的器皿,早已被打翻。
那些本该能净化一切污秽的圣水,在接触到这片被彻底污染的地面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着白烟,被迅速地蒸发,腐蚀。
仿佛它们才是不该存在于此的污秽之物。
而就在这片,如同神明陨落后的惨烈战场正中央。
矗立着一座,由不知名黑色巨石打造而成的,宏伟的圆形祭坛。
肖靳言的视线,穿过那片弥漫的,充满了硫磺气息的黑色雾气,落在了祭坛之上。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找了这么久的人。
神父。
他就安静地站在那座,充满了亵渎与不详气息的黑色祭坛最中央。
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将他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款式古板的黑色神父袍。
只是。
在他的头上。
戴着一顶,由无数根漆黑的,仿佛吸饱了鲜血的荆棘,所扭曲编织而成的……王冠。
尖锐的荆棘,刺破了他光洁的额角。
一缕鲜红的血珠,正顺着他那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轮廓,缓缓地向下流淌。
最终,滴落在他那身,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色长袍上,洇开一朵,微不可察的血花。
那画面……
神圣。
禁欲。
却又带着一种,将圣洁之物,亲手拖入深渊,染上罪孽的,极致的堕落与妖异的美感。
他不像是一个,即将要净化恶魔的神父。
倒更像是……
从沉睡了千年的黑暗深渊之中,缓缓苏醒的。
某个古老邪神的……新娘。
肖靳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一个疯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叫嚣:
“把他狠狠按在地上……”
“亲吻他!”
“占有他!”
“让他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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