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是来自窗外的雷鸣,而是像有一列满载的火车,正以无可阻挡之势,从房间的墙壁中呼啸着穿堂而过。
墙壁在一瞬间变得透明。
宾馆的房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在狂风暴雨中无限延伸的铁轨。
冰冷的雨水像一块块石子,疯狂地砸打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痛感。
同时越来越多的黑影在铁轨上显形。
它们密密麻麻地盘踞在铁轨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站在铁轨枕木上,有的挂在电线杆上,有的像被遗弃的行李般堆叠在路基旁。
它们形态各异,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凝固般的姿态,仿佛是这片绝望风景里与生俱来的雕塑。
它们没有五官,脸部的位置只是一片平滑的曲面,不断有黑色的粘液滑落。
但宿珩和肖靳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每一张“脸”,每一个黑影,都在注视着他们。
这就是灰雾中……那些怪物的样子。
成百上千道视线,无声无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好奇或审视,而是一种混杂着麻木、怨恨和无尽疲惫的注视。
仿佛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出现,打扰了这里一场持续了无数个日夜的沉默葬礼。
宿珩站在肖靳言身后,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他感觉不到冷,因为一种更深沉的寒意,正从心底最深处,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而被这群怪物包裹的最中央,异化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像一个指挥官,缓缓抬起了一只由粘稠黑液构成的手臂。
随着他手臂的挥落——
那些盘踞在铁轨四周,死物般的黑影们,像是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瞬间活了过来。
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啸,扭曲的身影化作一道道迅捷的黑线,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朝着宿珩和肖靳言猛扑过来。
“小心。”
肖靳言低沉的声音在宿珩耳边响起。
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如炮弹般迎了上去。
他手中的短刀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只有在与黑影接触的瞬间,才会爆出一道道割裂空气的冷光。
“嗤啦!”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影被他迎面一刀,从头到脚,干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没有鲜血.
被斩开的截面平滑如镜,黑色的粘液疯狂蠕动,却无法愈合.
最终“噗”地一声,化作一滩冒着白烟的恶臭液体,彻底消散。
在那些怪物的视角里,肖靳言的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这片绝望的黑白世界里,强行撕开一道通往虚无的裂口。
刀锋所过之处,万物湮灭。
他砍得毫不费力,甚至游刃有余,身形在数十个怪物的围攻中闪转腾挪,刀光所至,黑影成片地瓦解消散。
宿珩也没有闲着。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了脚下那条冰冷的铁轨旁。
那里,一根被雨水浸泡得发黑的枕木,正静静地躺在碎石路基上。
他俯身,双手抓住枕木粗糙湿滑的边缘,手臂肌肉绷紧,低喝一声,竟硬生生将那根分量不轻的实木扛了起来。
“呼——”
沉重的枕木被他当作战锤,抡出一个半圆,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侧方扑来的三个黑影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被枕木正面击中的黑影,连挣扎都来不及,庞大的身躯便如被巨力拍碎的西瓜,瞬间爆成一团四散飞溅的黑色液体。
另外两个被擦到的,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倒飞出去,在半空中便已形态不稳,落地后抽搐几下,化作了污水。
肖靳言在砍翻又一个怪物后,抽空瞥了一眼身后,恰好看到宿珩面无表情地,将一个黑影用枕木直接拍进了地里。
他没忍住,低声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特训,我怎么没发现,你力气这么大大。”
“总不能站着等死。”
宿珩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平静,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两人一前一后,背靠着背,一个刀光凌厉,如精准的手术刀,高效地清理着靠近的威胁。
一个大开大合,用最原始的暴力,将成片的怪物砸得溃不成军。
一时之间,竟真的在这无穷无尽的怪物潮中,清出了一小片安全地带。
铁轨中央,那个异化后的男人眼中的疯狂愈发浓重。
他似乎被彻底激怒,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的黑液剧烈沸腾起来,庞大的身躯再次膨胀,显然是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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