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木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门缝。
一只浑浊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紧接着,门缝又拉开了一些,露出一张布满皱纹、黑瘦干枯的脸。
是个老头。
他头发稀疏花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审视。
老头的目光在门外的肖靳言、宿珩和乐康三人身上来回扫过,沙哑地开口问道:“新来的?”
这三个字明显表明有其他人路过此地,他们并不是第一个。
肖靳言脸上露出一抹尽量显得和善的笑容,声音因为缺水而略显低沉。
“是的,大爷。”
“我们走了很久,实在太渴了,您家里有水吗?想跟您讨口水喝。”
老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又打量了他们几眼,似乎在评估什么。
片刻后,他拉开了门,侧过身:“进来吧。”
肖靳言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他目光快速扫过屋内,见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才朝门外的宿珩和乐康递了个眼色。
宿珩会意,这才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乐康,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屋内,公路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酷热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股阴凉舒爽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从盛夏的蒸笼,一下子跳进了空调房。
乐康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双腿一软,几乎是立刻瘫坐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宿珩却在踏入房门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鼻子。
空气中,除了那股驱散酷热的阴凉,他还敏锐地闻到了一缕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肖靳言显然也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这是一间典型的农村自建房的堂屋,摆设简单陈旧,光线有些昏暗。
老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乐康,又看了看站着的肖靳言和宿珩,慢吞吞地说道:“水倒是有,不过不多。”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要喝可以,得拿钱,或者别的东西来换。”
肖靳言一直以来,都有随身携带钱包的习惯,以备各种不时之需。
他闻言,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
“没问题,怎么收费?”
老头看到肖靳言手中的钱包,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
他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多伸出了两根手指,变成了三根。
“你们三个人,三百。”
老头舔了舔嘴唇,语气中满是贪婪。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肖靳言的目光在他那三根手指上停顿了一瞬,却并未多说什么。
他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元的纸币,递给了老头。
老头一把抓过钱,仔细看了看真伪,这才美滋滋地将钱揣进了汗衫的口袋里。
他咧着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打水。”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堂屋右手边的一道布帘走去。
掀开帘子,里面似乎是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
隐约能听到他拿起水瓢,在水缸里舀水的声音。
肖靳言将钱包重新塞回裤兜,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屋内逡巡。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宿珩的目光,正投向堂屋左后方的一扇半掩着的木门。
宿珩抬脚,默默地朝着那扇后门走了几步。
肖靳言立刻跟了上去。
那扇木门并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约莫肩膀宽的缝隙。
从缝隙向外望去,门外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后院。
就在门边的阴影下,放着一张老旧的竹椅。
一个同样黑瘦干瘪的老太太,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竹椅上。
她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专注地低头忙碌着。
“咔嚓,咔嚓。”
细微的,骨肉分离的声音,从老太太的方向传来。
宿珩的目光凝住了。
他看到老太太正用那把尖刀,费力地从一块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上,往下剔刮着残存的肉丝。
那骨头上的肉已经被剔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紧贴着骨膜的碎肉和筋络。
即便如此,依旧有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骨头往下滴落,在老太太脚边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黏稠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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