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晚上再说了。”
他有预感,今晚比起昨晚,恐怕会更不太平。
……
徐林致抹了把脸,灰尘混着汗,留下几道滑稽的印子。
他从资料室里退出来,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颓丧。
“看来这里是没有了。”
宿珩却像是没听见,依旧站在那堆泛黄的旧报纸前。
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捻起下一份报纸,快速翻阅着。
肖靳言看着他。
只见宿珩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他看的似乎并不是报纸上的内容。
那双清冷的眸子,专注地扫过每一份报纸的版头和日期。
肖靳言眉峰微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走到宿珩身边,也拿起一份报纸,目光落在报纸刊登的时间和期数上。
这些报纸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很齐全,每一期似乎都有。
但当宿珩将报纸一张张翻到大约七年前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肖靳言的目光也随之凝住,他从宿珩手中抽过几份报纸,仔细核对着日期。
“七年前。”肖靳言沉声道,“这里,缺了11月份的第一期。”
宿珩终于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报纸,他抬起头,目光沉静。
“院长办公室那份来访人员登记表上,胡文庭和胡文月,这两个名字最初出现的登记时间,就是七年前的11月。”
肖靳言赞同道:“看来,七年前的11月,福山疗养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胡文庭、胡文月有关,直接导致了当时的杨桂芬,濒临崩溃。”
宿珩微微蹙眉:“但为什么,心门直到最近,才彻底形成?”
语气稍顿,他继续说道:“如果七年前就已是绝望的开端,这七年间,又发生了什么?”
肖靳言沉吟道:“绝望和怨念,都是逐渐累积的。”
“人就像一个容器,当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快要满溢出来的时候,就更容易被某些东西趁虚而入,或者说,更容易将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执念,投射成现实。”
宿珩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
“我觉得不止是这样。”
他抬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被杨桂芬的绝望气息冲击时的沉闷感。
肖靳言看着他,宿珩的脸色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却异常专注。
肖靳言知道,宿珩对这些负面情绪的感知,远比自己,甚至比任何清理师都要敏锐。
他顺着宿珩的思路问:
“你觉得,还有其他事情,加速了这种绝望的累积,或者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促使了‘心门’的诞生?”
宿珩:“嗯。”
他从资料室走出来后,脑中忽然闪过201病房里宋倩那张泪痕未干的脸。
“宋倩……”
宿珩缓缓开口,“如果那张人员登记表上的内容无误的话,她从七年前开始,每周三都会来疗养院看望宋明丽……”
“那么,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肖靳言对此不置可否,他更实际地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宋倩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对我们这些穿着护工服的人,抱有很强的敌意和不信任。”
他眉梢微挑,看向徐林致:“徐医生,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你出面。”
徐林致微微一愣。
肖靳言继续说道:“毕竟,你是医生,上午又帮宋明丽处理了伤口,她对你的信任度,应该会比对我们高一些。”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徐林致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便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看着徐林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宿珩和肖靳言对视一眼,也转身离开了资料室。
二楼。
走廊的空盒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202病房的门紧紧闭着。
门内,隐约能听到杨桂芬的说笑声,间或夹杂着胡旺祖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含混不清的咕哝。
那笑声听起来无比温馨,却在这阴冷压抑的疗养院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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