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要她妈妈一直为她操心的人,不是个能令人骄傲的女儿。
她妈妈说的好朋友周冬梅阿姨,女儿前两年在韩亚银行当柜员,又凭着她妈妈韩国航运的老关系,做起了韩国代购。
据说在银行一个月也是三四千,但代购做得风生水起,很快就超过了主业四五倍,后来被行领导知道了,找她谈话,批评还没说几句,她就潇洒地辞职了,就此,把副业扶正,极有底气。
白友杏常常想,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平凡,她从来也没有腰杆这么直的时候,跟学校领导同事说话,也向来没有底气。
虽然很快,电商盛行,国货崛起,代购的风气只是刮了一下就过去了,但起码,周阿姨的女儿攒了不少客户和本金,又开始做起碧玺手串的生意,这两年也是越做越大。
前几个月她结婚了。婚礼她妈还带她一起去参加了,在齐市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白友杏第一次在婚礼上看到她的妈妈那么安静,带着微笑,看着台上新人恩爱缠绵,互诉情衷,也不知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大概也想要一个令人骄傲和放心的女儿吧……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让家人说起她时也那样自豪,像说起她两个表姐那样。
包小霜帮她掖了掖脚下的被子,坐下说:“你好了以后,就赶紧去你二姨家看看你姥姥,知道你做手术,她都急上火了,最近一直犯痔疮。”
“我知道,元旦吧,元旦我好彻底了再去。”
“嗯。你姥姥最疼你,你虽然说话晚,但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姥姥。你姥姥那时说,每次一想到你叫她时舌头还得打卷儿,她就想掉眼泪。她年纪也大了,咱都好好的,别让她跟着操心。”
白友杏点点头:“我会孝顺她,我肯定会努力。”
“行了,身体好了再努力,睡会吧。”包小霜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只pad。白友杏闭上眼,很快又听到一声熟悉的:这手牌,有毒……
午后,白友杏终于大包小包地出院了,包小霜开着车,顺路去工商联大酒店接上她舅舅。他刚忙完一个零活,在一场婚礼里表演萨克斯独奏和口琴串烧,赚了八百块。
包小风现在挂靠在几个婚庆公司,跟几个本地老主持关系都熟,大活没有,小活不断,一场报价就是八百,再反两百给介绍人。平时也常被一些老年社团组织邀请去伴奏,指导,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四五千的赚头,他留八百自用,剩下都交给包小霜家用。
接上她舅舅之前,包小霜的车又在工商联大酒店门口跟石墩子刮蹭了一下。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回 了。
包小霜刚憋了一肚子气给保险公司打完电话,就看见她弟提了一只鲜榴莲上车,一问,花了快四百,包小霜顿时火上加火,牢骚了一路,说保险公司明年铁定要给她涨价,他竟然还大手大脚给白友杏买榴莲,三百多块,买排骨都能吃六顿,不过了?
包小风不爱闻榴莲味,打开窗透了口气,笑了笑说:“小杏爱吃,她爱吃就是一切。钱赚再多,不花有什么意思。”
“她什么不爱吃?她大饼也爱吃!”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不仅需要大饼填饱肚子,还需要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他说完凑去逗他姐,“蹦擦擦,蹦擦擦……”
包小霜赶苍蝇似的一挥手:“去去去,一边蹦,我看你一天不整洋屁就难受。”
静了静,想起最近诸多不顺利,又说:“最近就是点儿背,杏,明天跟妈去学校,胡老师今天回来了,明天咱俩一块找他看看!”
“嗯!”
第二天,包小霜一早就拉着白友杏和包小风去了八里桥老年大学。今天学校正好排练市里庆元旦的比赛节目,女士大合唱《茉莉花》,包小风特邀过来拉手风琴伴奏。
家里的老帕萨塔在学校上坡顿了好几下才停稳在院子里,白友杏解开安全带一看,旁边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大切诺基,牌号是sb888。
这辆车她在平湖大酒店见过,是贺松柏叔叔家里的车,他就叫“松柏”嘛,车牌应该是他特意花钱买的,一看sb就知道是他。
果然贺松柏立刻从车上下来了,一下车,头顶横盖着的几条长毛就被风吹了起来,像几根招摇的海草。
随后,王海燕也从车后排迈下来。
两家正好撞上,贺松柏立刻展露笑靥:“包老师,您终于回来了?小白老师,这么早就出院了?”
白友杏甜甜一笑,“是的贺叔叔,这是小手术,大夫也让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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