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身后大门砰地一砸,她猛然回头,看见贺承铮领着梁鸿宝走进来。他拎着西装外套,粗喘着,白衬衫胸口起起伏伏的,这么冷的天,脖子上竟沁着汗珠,进门匆匆看了一眼贺松柏,就看向她,眉头微皱,目光直直的,一时难辨喜怒。
白友杏腮里还揣着一整颗车厘子,鼓鼓的,见他一来,吓得心跳加速,又慢慢站起来嘟哝:“鸿宝舅舅好……”
贺承铮看了眼她怀里的车厘子,像倏然喘匀一口气似的,把车钥匙远远一扔,只是点了下头,就往里走。
一个多月没回家,贺松柏心里置气,对他视而不见。贺承铮也没多话,挨着白友杏一提西裤坐下,偏过脸,不可思议地问:“真是你打的?”
白友杏不自觉点点头,鼻尖儿有点发酸,他又笑了,“挺能耐,我就说你是核导弹吧,指哪打哪。”
现在看来,他也许说的对。白友杏攒了两颗大泪在眼里转,匆匆去瞧他的脸伤,说:“对不起……”说完又怯生生地打量他脸色,想看看他是不是很生气。
贺承铮刚刚才帮过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指印,她转眼就把人爸爸打成了小龙人,以后,他还会愿意跟她来往吗?她想送他的围巾还没有织……
贺承铮舒展了眉眼,收回视线,从她怀里拣了一颗车厘子塞进嘴,又随手拎起小果皮盒,把核一吐,吐完伸到白友杏嘴边,难得轻地说:“吃完没有?吃完就吐了。哭着吃,不怕呛死是不是。”
白友杏噙着眼泪看着他,嚼了嚼,不久,小小地吐了一颗核进去。
贺小锦此时睡完午觉,拉着贺承鑫的手,揉着眼睛走出来,见她白老师竟然在爷爷家里,惊喜地跑过来。
“白老师!你怎么来了?你扔球可太厉害了啊。”又对他爷爷不满道:“爷爷我还没问你呢,你尿尿干嘛非从操场中间走啊?故意的吧?不然我白老师就拿第一了!”
“是啊。”梁鸿宝趴在沙发上,正闷头玩他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姨姥爷你下回可别这样了,太耽误事了。”
“好好好,是爷爷不好,爷爷不好,爷爷这不受到惩罚了?”贺松柏指着脑袋大包笑笑,去拉贺小锦的手,贺小锦一把甩开,又黏到白友杏身边说:“白老师,这是我爸买的车厘子,4j的,好吃吧?你吃吧,我允许你吃。”
“谢谢小锦,很好吃。”白友杏把盘子放下,又抬头看看贺承鑫:“也谢谢小锦爸爸。”
“谢什么。”贺承鑫把纸巾盒推过去,淡笑着,“难得你喜欢,正好买了两箱,一会我开车给你送家里。”
“不用了,我吃过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贺承鑫走近蹲了下来,抬头望着她:“手还疼吗?”
白友杏攥住拳,摇摇头。那几处破皮因为扔垒球蔓延得更大了,但现在比起贺叔叔头上的大包,已经不值一提了。
“小锦,爸爸早上怎么跟你说的?”贺承鑫略显严肃,望了女儿一眼,贺小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屋,不久拎出只迪士尼书包,闷头翻着,抱怨道:“哎呦,真搞笑……爸爸你怎么也不知道打我手表提醒我啊?我一上午都看比赛,忙的要死,哪能记得!”说着翻出一袋东西,“呐,白老师,这是我爸从美国带回来的。”
看图案,是一些处理伤口的消毒药品和创可贴。白友杏接过来,一抬眼,贺承鑫又温和地笑了:“看你没贴创可贴就知道是小锦忘了,我早上还特意嘱咐过她。”又拉起白友杏一只手看了看,“伤口还是要注意,垒球上还是有不少细菌,你看,都发炎了。”
“谢谢小锦爸爸,我会注意的。”白友杏低下头,贺承鑫又从袋子里取出几样说:“这几个和国内的还是有些区别,我教你用。”
他依样朗读了上面的英语,告诉白友杏分别是什么,贺承鑫读英语很缓慢,有种别样的优雅,说完,掰开一只消毒用的药棒,“这个现在就涂上吧,早该涂了。这事儿还是怨我,早点给你打个电话多好。”
白友杏尚未答话,听贺承铮突然问了一句:“你累不累?”
话音刚落,她跟贺承鑫一同抬起头,看贺承铮后撑着胳膊,坐得懒散,一脸要笑不笑的神色,不明其意,贺承鑫便当面问:“什么意思?”
贺承铮突然站起来,插着兜,向空出来的位置点了下下巴,“你坐着说吧。靠近说,蹲着多累,趴耳边说。”
“好,谢谢。”贺承鑫说着抿嘴一笑,立刻坐到白友杏身边去,拿起她一只手上药。贺小锦也跑过去看,一直问白友杏疼不疼。
此情此景,难得祥和。贺松柏远远地看着,一脸欣慰,对包小霜说:“小锦难得有喜欢的老师。”
包小霜笑:“白友杏就这点好,教学负责,随我。”
贺松柏认可地点头:“是,是,今天要不是我走路不看路,非要往小白老师球底下走,班里那么多同学,小白老师哪能赏脸来咱们家呢?”
王海燕也跟着说:“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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