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康招娣从菜市场买完菜出来,她会点中医和针灸,拿出套金针在他脑袋顶上施了几针。贺松柏没过多久就醒了,醒来就把康招娣认成亲人,当华佗似的供着。
贺松柏在齐市有个大酒庄,叫云麓,在澳洲也有葡萄园,生意做得成气候 ,却是苦日子出身,没上过大学,因而特别崇拜文化人。他看康招娣带来的女儿庄秀慧人如其名,秀外慧中,又在大学做团委书记,心里仰慕喜欢,就想介绍给自己的混球儿子,收收他的心。
贺承铮那年二十八了,玩是玩够了,又觉得自己有点能耐,想进酒庄高层学管理,但贺松柏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对这个儿子意见很大,觉得他性子莽,脾气臭,和优雅红酒的文化不沾边,一直把他安在酒窖管存放。
原本都是家里的产业,也不值得着急,可愁在,贺承铮还有个大哥,他爸发迹前跟前妻生的,人在美国,性子稳妥。
那几年,贺松柏常打越洋电话,叫他大哥回国发展,帮帮家里。贺承铮从小争强好斗,一听急了,这他妈不是偏心吗?原本管理不做也行,现在还就非做不可。他贺承铮可以主动说不要,还没人敢从他手里抢。
贺松柏也怕贺承铮说出去是个管地窖的,人家姑娘瞧不上,就跟庄秀慧许诺说,如果她愿意,酒庄现在就归贺承铮管,家里也有现成的别墅。
姑娘只问了一句话:“叔叔,能在公司给我弟弟安排个工作吗?干什么都行。能跟着您这样的德才兼备的老前辈学习,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贺松柏听了心里受用,当即点头答应。
庄秀慧也揣着自己的心思。
她家条件不好,弟弟也吊儿郎当的没工作,她有个机会去偏远农村挂职,吃五年苦,回来就能从政当官。可婚不结,弟弟没着落,她妈不可能放她走。
庄秀慧那么文静优雅的一个人,竟有胆量在夜里把一米九的贺承铮堵在路上,问他:“你家情况我摸清楚了。你想进酒庄,不想你哥回来,是吗?”
贺承铮叼着根烟,略感意外,“你从哪听的?”
“你别管,我能帮你。”她缓缓抬起头,“你也能帮我吗?做个生意。”
贺承铮什么人,猴精的。他明白了,这也是个能耐人,却装听不懂,笑笑道:“庄老师,找错人了吧?我对婚姻没兴趣。”
是真没兴趣。找个女的管着他,还要跟他分财产,在他看来不是闲得有病,就是脑子有泡。他健身狂,皮质醇高,性/欲就那么回事。
庄秀慧施施然一笑:“我也没说我有兴趣。”
“痛快点,什么意思?”
“咱们领证,我保证酒庄明天就由你来管,有我在,这几年你哥都别想回来。”
“口气不小。”
“我就是有办法。”庄秀慧看着单薄细弱,说话却挺硬:“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强求,但我保证,我只要跟你爸说你不好,你还得管几年酒窖。别看是你爸,你说话不一定有我管用。”
贺承铮拔掉烟,眯眼问:“威胁我?”
“就事论事,你自己衡量。跟我结婚你不吃亏,我也挺需要个结婚证的。”她一脸认真,“咱们可以约法三章。”
贺承铮觉得挺有意思:“说我听听。”又点她,“你别跟我耍花招。”
“没花招,就结五年。我这五年要去农村,咱们可以签婚前协议,各过各的,互不插手,钱我一分也不会占你的,但五年一到,谁也不能说不离。这几年你得保证我弟弟有饭吃,这个我算我求你的,以后我好起来了,就不用你了。”
“最后。”庄秀慧扭开脸,“我对男欢女爱没兴致,尤其是上床,您不能强迫我假戏真做。”
贺承铮笑了,说得跟他有兴致似的,他如法炮制:“巧了,我也一样。成交。”他暗忖,这在当下是个用不着费劲的便宜办法,遇到个志同道合的痛快人不容易,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得珍惜。
一晃五年。
贺承铮长袖善舞,经商算得上八面玲珑,这几年管着销售和营销两条肥差,没少往兜里捞钱。单从这点看,这婚结得不亏。
庄秀慧也没食言。一朝归来,真成了齐市教育局处长,系统里最年轻的女干部,直管本市所有中小学。五年不见,性子都变了,说一不二,口气和官威都大得出奇。从前叫贺承铮贺总,现在叫他小贺。
只不过婚姻不真,丈母娘和小舅子的麻烦却是够受的。庄秀慧拍拍屁股躲清闲了,她家的罪都成了贺承铮一人遭。
贺承铮一把甩上迈巴赫车门,套上西装往别墅走。他目不斜视,进门随手把车钥匙一丢,对沙发上的庄志高说:“滚开。”
庄志高一个激灵站起来:“姐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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