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枢轻咽,不会说话,抬眼见她发丝乱舞,于是心跳跟着它们翻涌。
阿庆的声音都好遥远,隐隐约约。
“三一五,你妈已经尽力了!但她实在对抗不了邪恶的黑势力,你只能被我带走啦!”
司徒羽丸在梁子枢的怀里挣扎:“啊不要不要!”
梁子枢不知道这场戏到哪个环节,只想让她不要动了。
那边阿庆已经走出寄养室,没多久又折回来,将三一五藏在视线盲区,她探半个头,悄声说:“梁医生,我们先去麻醉了,你也抓紧时间。”
梁子枢听见自己回了一声好。
又听见阿庆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俩看起来不该在寄养室,该在船头you jump i jump。”
司徒羽丸反倒是吊儿郎当爽朗地笑,她先撤开一步,面向阿庆问道:“得切多久啊?”
阿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左右,梁医生很快的,手起刀落,三一五猫生再无烦恼。”
梁子枢出神许久终于动作,她对司徒羽丸说一声那我先去了,要换手术服消毒。
这里没有人了,司徒羽丸到前台把手术协议签了,再到手术室等候区去,没多久三一五摊着肚皮裹着绿布被推进来。
梁医生还是戴着藏蓝色卡通图案的手术帽,穿一身手术服,戴橡胶手术手套的手举起一把手术刀。
司徒羽丸看了会儿,当初看别家宠物的时候欣赏梁医生是津津有味了,轮到手术台上躺着三一五了,她看着难受,不管怎样都是动刀子,她于心不忍,逃似的走出去了。
心里惴惴的,司徒羽丸一路去对面咖啡店买杯喝的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上一个项目的vi除了前期需求不一致大改了一顿,后面推进得还算顺利,八月底的时候已经交付,尾款快要拿到。
今天九月一日,月初,和二老冷战快一个月了。离家这么久,读书也好工作也好她从没试过这么长时间不和家里联络去寒嘘问暖,去汇报自己半真半假的生活状况并按流程收获关怀与教导。
司徒羽丸心里痒痒的,该谁来破冰,要说什么,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她点开和妈妈的聊天界面,愣神许久,不知什么时候,画面变,对方正在输入中,又等了半天,没有消息。
九十月份换季,澄林比南海冷得快些,顾臻身子弱容易感冒发烧,从前她会关心妈妈有没有好好穿衣服,顾臻也总担心她在外地吃不饱穿不暖。
司徒羽丸心中挺酸涩,此刻怪异到,像与父母陷进了破镜重圆的暧昧期。
她也明白,人越老越拉不开面子,让他们主动和子女讲和难如登天,何况是,这里双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两分钟后,司徒羽丸叹了口气,然后发起转账,把这个月的生活费转过去,一视同仁,她给司徒樟也转了一份。
一分钟不到,两个新消息同时出现,二位都点了退还。
司徒羽丸算了算,今天周末,俩呆一起呢。
紧接着,又一条新消息,不是微信转账,是银行卡转账,不用点接收,给了就给了。
顾臻给她转了十万。
终于有消息,顾臻说不想工作就先不找了,生活上别委屈自己。
隔了一阵又是新消息,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清楚,要为自己负责。
司徒羽丸知道这句话不是她妈发的。
再一阵,又一句,好好休息,妈妈想你。
好难受啊。
只觉得胸口一直在被闷着,闷到生疼,喉咙好涩,整个人都是酸楚。
她回答说我知道了,放心,要多穿衣服。
司徒羽丸一直觉得很割裂,很煎熬。
有时候在想亲情就像是悬崖半空挂着她的一根麻绳,她双脚悬空因为这根绳才得以生存,可是一直都被勒得受不了,整个人也因为这根绳而浑身伤痕,好痛好痛,永远无法解脱。
但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太沉,麻绳原来也同样在撕裂。
半个小时之后司徒羽丸到107诊室看三一五。
三一五躺在桌面尿垫上,麻醉药效还没过,他吐着舌头,满眼泪水,一动不动。
梁子枢没有坐办公椅,而在司徒羽丸身侧背手站着。
司徒羽丸锁着眉耷拉嘴角,声音都软弱,好不忍心:“很痛的吧,他都哭成这样了。”
“……”梁子枢:“那是刚滴上去的生理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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