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无执脸颊上的泪痕,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凶兽,眼底赤金瞬间被狂暴血色吞噬!
“尔敢!!!”
一声怒吼,不似人声,倒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魔神咆哮!
轰——!!!
恐怖的鬼帝威压毫无保留地炸开!以他为中心,翻涌的黑雾如墨汁浸染,所过之处,戏台木板寸寸龟裂,惨绿灯笼骤然熄灭,空气都仿佛要被撕裂!
谢泽卿的身影在黑雾中拉长、放大,几乎要撑破这方诡异空间。
“朕要尔等魂飞魄散!!!”
他抬手,便要将这碍眼的戏台连同幕后邪祟,一并碾为齑粉!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却不容置喙的视线,穿透重重黑雾,落在他身上。谢泽卿感受到那道看来的视线,回望去,无执依旧站在原地,泪痕未干。那张绝美的脸上,交织着王娇娘的悲痛与他自己的清冷。他望着谢泽卿,微微摇了摇头。那双总是淡漠的琉璃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对方暴怒的身影,其中没有半分畏惧。
谢泽卿读懂了,无执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高高扬起的手,僵在半空。周身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煞气,竟被这一眼硬生生遏制!
无执能感觉到,戏台之下,有无数看不见的线,一端连着这座戏台,另一端则系着每个村民的性命。
这是个陷阱。强行破局,所有人都会遭遇不测。
“申郎……”
在规则的裹挟下,无执被迫念出下一句台词,声音凄楚,“莫要……为我……枉造杀业……”
咚——!
一声悠长沉闷的铜锣骤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鸣。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剥离。
戏台与空洞的村民如被水浸的墨画,迅速晕开褪色,最终化为混沌浓雾。
束缚骤消。
无执踉跄一步,被一双冰冷的手臂及时扶住。
“它有没有伤到你?!”谢泽卿闪现至无执身旁,声音里满是惊怒与关切。他不由分说地将无执拉近,燃烧着赤金怒火的凤眸寸寸扫过对方的脸,仿佛要检查个彻底。
无执指腹轻抹去颊边未干的泪痕,摇了摇头,“贫僧无事。”
四周灰雾弥漫,能见度极低。脚下虚浮不定,偶有残破戏服、生锈刀剑如鬼影般飘过,又隐没于雾中。这里仿佛是那诡异戏台的背面,或者说,是后台。
“无事?”谢泽卿的怒火瞬间找到宣泄口,却又不敢对着眼前人发作,只能死死压抑。他握着无执肩膀的手因愤怒而收紧,“朕竟要眼睁睁看着你,为一本破戏文落泪!”
这比让他亲身赴死,更难受千万倍。
无执抬起眼,琉璃眸子静静地回望他,澄澈如镜,映出他几近失控的脸。
“那不是我的泪,是王娇娘的。”
“朕不管它是谁的!”
无执没有争辩。他伸出手,用温热的指尖轻轻覆上谢泽卿因魂体冰冷而苍白的手背。
“谢泽卿。”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冷静些。”无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你的煞气,会惊扰到它。”
谢泽卿闻言浑身一僵。那几欲焚天毁地的暴戾气息,竟真的因无执的一句话而缓缓收敛。
他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凤眸中的血色风暴渐渐平息,只余一片暗沉的心疼。
无执收回手,环顾这片混沌。
“《鸳鸯冢》。”他轻声道出那个名字,“生离死别,泣血殉情。”
“它并非是要我们的命。”无执的目光落回谢泽卿脸上,琉璃眸子在昏暗中透着洞悉一切的冷静,“它要的,是这个过程。是求而不得的怨,肝肠寸断的痛,爱别离的苦。”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是‘情’。”
谢泽卿一怔,旋即明了。这邪祟,竟是以恋人生离死别的悲恸情绪为食!随即,谢泽卿凤眸中满是轻蔑,“区区一个靠吸食他人情绪苟活的邪祟,也敢在朕面前班门弄斧!”
“破了这鬼地方便是!”他不以为意道。
“村民的命,与这戏台相连。”无执摇头提醒,“强行破阵,他们会瞬间魂飞魄散,成为新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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