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重归死寂。谢泽卿的魂体静静地悬浮在床边。那双金色的凤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空无一人的硬板床。
自那天起。这间禅房,成了整座寺庙的禁地。
时间,失去了意义。
日升,月落。
谢泽卿就那么守着,不眠不休,不言不语,像一头守着空巢的孤狼。
第五天。
他开始出现幻觉。
叩。
叩。
叩。
极轻极有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禅房里响起。是电子木鱼的声音!
一声,一声,敲在他的心上。
“无执……”他喃喃自语。
下一秒。
他看见了。床榻之上,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那人熟悉的、清冷如玉的轮廓,僧袍胜雪,眉眼如画。
谢泽卿的呼吸,猛地一滞!狂喜如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你……”他瞬间飘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然而指尖触及的瞬间,那道身影如青烟般骤然消散!
假的。
谢泽卿的手,僵在半空中。那双刚刚燃起光彩的凤眸,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
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空洞的冷风呼啸着灌入四肢百骸。
他缓缓收回手,魂体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像一只被抛弃的兽。这里到处都是那个秃驴的味道。可这里偏偏没有那个秃驴。
“咳……咳咳!”
门外,传来无纳压抑的咳嗽声,伴随着小沙弥们刻意放轻的脚步。
“西边的屋顶又漏了,得在下雨前补上。”
“可是……没有钱买瓦片了。”
“先用油布顶着,等师兄回来……”
等他回来……这四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谢泽卿的神魂之上。他猛地坐起身!那双死寂的凤眸被重新点燃了。
“你不是嫌寺庙破吗?!朕给你修!修成天下第一等的气派!”昏迷前,自己声嘶力竭的咆哮,犹在耳边。
君无戏言!
谢泽卿的魂体骤然绷紧。空洞而茫然的眼神瞬时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所取代!
对,修庙!
要把这小破寺,修成这世间最华丽的宫殿!
要用最上等的金丝楠木铺地,要用最剔透的琉璃做瓦!
要让那秃驴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一座金山!
他的视线,穿透了禅房的墙壁,死死地钉在了后山的方向!
那个地方……
巫鹫的水晶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那东西能压制它千年绝非凡品。而他的皇陵亦被地脉大阵所锁。万灵诅咒与巫鹫同根同源。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可能被那东西纠缠千年。
难道说……
谢泽卿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那里有一个不受控制的通道能绕开山门结界直通他的帝陵!
唰——!
谢泽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禅房之中。
后山。
焦土废墟满目疮痍。那截烧焦的菩提树干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像一座孤零零的墓碑。谢泽卿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那道深不见底的地缝前。山风从裂缝深处倒灌而出带着刺骨的阴寒与腐朽的气息。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虚虚拂过裂缝的边缘。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涟漪。
很微弱,微弱到若非他身为地缚灵之主,与此地龙脉相连,根本无法察觉。
“秃驴。”他忽然低声开口对空气说话“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坐在这里念经朕说此地风水不好。”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月华如水清冷的僧人盘坐在菩提树下手中捻着佛珠眉眼低垂宝相庄严。而他不安分地在树梢上跳来跳去。
“此处龙脉断裂阴气汇集怨而不散。”他用帝王的眼光点评着这片土地“乃大凶之地亏你还把这破树栽在这。”
无执眼也未睁,只淡淡回了一句,“此地虽凶,却也是阵眼所在。”
“什么阵眼?”他好奇地凑过去。
无执终于睁开了眼那双清冷的琉璃眸子映着他的身影“镇压你的阵眼。”
谢泽卿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可那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便化作了无边的苦涩。
谢泽卿收敛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地缝之上。他缓缓闭上眼鬼帝庞大的神念如水银泻地瞬间涌入裂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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