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碰不到。
大雄宝殿内。“师兄!你、你听见没?”知尘紧紧抓住无明的僧袖,视线惶惶的穿过大殿,望向山门方向。方才的异动,早已惊动了诵经的无明。
无明脸色骤变,放下经卷起身,步履如飞地朝山门外奔去。“走!快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大殿,山门外的景象令他们呼吸一窒。
牌匾开裂。青石板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知尘“啊”地惊叫一声,小脸煞白。
无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静卧于地,嘴角与僧袍上洇开的血迹,刺目惊心。
“师父——!”知尘带着哭腔喊道。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师父!师父您醒醒!”
无明颤抖着手探向无执鼻息,感受到那微弱至极的气流时,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还有气……知尘,快!搭把手,把师兄抬回禅房!”
两人费力将无执安置在禅房的床榻上。
木窗窗纸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清晨的冷风“呼呼”灌入,吹得床上的无执眉头紧锁,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青灰。
“冷……”
“师叔,师父他说冷!”知尘急得团团转。
未至冬日,寺内尚无储备炭火,无火可生,如何取暖!
“被子!”无明一把掀开床头的被褥。那薄薄一层,内里的旧棉絮早已板结,根本不堪御寒。
他咬牙转身翻箱倒柜。可这禅房清简,除几件换洗僧袍,再寻不出半点可御寒之物。
谢泽卿的魂体焦躁地在禅房内飘荡。他看着那小和尚手忙脚乱地想用手堵住窗洞,又见无明脱下外袍盖在无执身上。
可这点微末暖意,对灵力耗竭的无执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蠢材!一群蠢材!”
“火盆!炭火!上好的狐裘大氅!尔等是想冻死他吗?!”谢泽卿的咆哮无人能闻,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执的唇色渐渐失去血色。
“有了!”知尘眼睛一亮,转身奔出。片刻后,他抱着一大堆东西冲了进来,是他们自己房中的被褥和厚衣服。
“师叔,都给师父盖上!”
两人将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旧袍薄被,一层层往无执身上堆叠。很快,床上鼓起一个略显滑稽的小山包。
只露出无执那张俊美得不似凡尘的脸。
长睫紧闭,平日里的淡漠疏离被毫无防备的脆弱取代。唇角那抹干涸的血迹,凝固在雪白肌肤上。
“师叔,师父……他会没事的,对吧?”知尘望着那堆“衣服山”,小声问道,眼中满是惶恐。
无明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师兄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谢泽卿飘在床边,看着被埋于杂乱衣物中的无执,威严的鬼面上交织着心疼与气恼。
见无执呼吸渐趋平稳,知尘和无明稍松口气,前后脚出去煎药。
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
谢泽卿凝在床榻边,一动不动。
那“衣物小山包”若在平日,定会惹他嗤笑,此刻却只感到阵阵无力。
不够。还是不够暖。
无执的眉头依旧紧锁,脸上毫无血色。
“冷……”又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如细针精准刺入谢泽卿心口。
他伸出手,一团凝实的幽蓝火焰在掌心汇聚,那是他身为鬼帝的本源阴气。谢泽卿不管不顾,强行催动虚弱魂体,试图从这至寒能量中,逼出一丝阳和暖意。
幽蓝火焰剧烈颤动,边缘处,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金芒被硬生生挤出。
他以魂体为代价,逆转阴阳,换来的却只是微末温暖。这暖意太过弱小,离体瞬间便被禅房内无孔不入的寒气吞噬殆尽。
而他自身魂体边缘,逸散出星星点点的黑雾,迅速消融在破旧的禅房空气中。谢泽卿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稀薄了几分。
床上的人,眉心依旧紧蹙,未见半分舒展。
千年了。谢泽卿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他曾一言决万人生死,一令动万里江山。如今,却连为一人驱寒都做不到。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