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另一边,雾见微轻轻推开孟厌修的手,穿上鞋,挪到沙发最远的角落,用后背对着他,肩膀仍在微微抽动。
孟厌修僵坐着,意识到是刚才那句轻浮的话冒犯到了她,她向来讨厌被人盯着看,也厌恶任何关于男女关系的轻佻调侃。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依她的性子,这时候应该生气地和他吵一架才对。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孟厌修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位置,但没靠得太近,再开口时放软了语气:“阿雾,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逐渐平复心绪,起身去看了看姜禾,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向后一靠,声音还带着鼻音:“谁要听你唱歌,没看见大家都在睡觉吗,别扰民。”
孟厌修从桌上拿起话筒,视线扫过这些横七竖八的人:“就凭你们喝的这些酒,真醉的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醒着的这会儿也正忙着装睡。”
“就你会洞察人心。”雾见微别开脸,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付梨就该来上班了。
孟厌修的口吻带着许多无奈:“那我也看不透你的心。”
雾见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顿了顿说:“你唱吧,我勉强当你的听众。”
“好,我只唱给你听。”孟厌修点了两首歌。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包间里虽然躺着七个人,却仿佛只剩下话筒前的他,和沙发角落里的她。
孟厌修先唱了一首《no one but you》,中文意思是:无人及你。
他低哑的嗓音在旋律里沉浮,雾见微听着那几句直白的歌词,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i thought of all of the time passing by
思绪万千,回想着逝去的时光
cause in the end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最后的结局
who would be so cruel to someone like you?
谁会对你如此狠心?
no one but you
除了你自己,那还有谁
接着,他唱了卢巧音的《昏迷》,那是一首2003年的冷门粤语歌,曲风迷幻,却与他沉郁的声线奇异般契合。
歌词:或者一吻亦会被你昏迷,让我接受全部白玫瑰,无需死去亦信存在美丽,令我昏迷,和谁人堕进一种氛围,莫非恋爱会令我全日昏迷……
唱到这几句时,孟厌修转头看向她,而她也正望着他。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短暂相接,仿佛一同坠进了歌词所描绘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昏迷氛围里。
两首歌唱完,他放下话筒。
雾见微沉默片刻,笃定地说:“你偷听我的歌单。”
这些歌很小众,她曾偶尔在家里放着听,从未特意跟人分享过。孟厌修却早已谙熟于心,在她离开的岁月里,他彻夜循环着她喜欢的歌单。
“嗯。”孟厌修坦然承认,随即像过去问她“你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味道?”那样,极其自然地问,“喜欢听我唱吗?”
而她竟也像当年那样,诚实地回答:“喜欢。”
“那还想听什么?”孟厌修低声笑了。
重逢以来,他们很难能平心静气地说一次话,孟厌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雾见微淡淡笑着,正要开口,抬眸间,视线突然被门外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牢牢锁住。
“不听了。”她的语气骤然冷却,接着立即站起身,往门边走。
孟厌修眸色暗下来:“你要去哪儿?”
“女洗手间,别说你要跟着。”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凌晨四点多的ktv,走廊尽头空荡寂静。
雾见微快步追上一个拐角,终于看清了那个推着酒水车的背影。刹那间,无数情绪翻涌着堵住喉咙,她声音发颤地喊出那个名字:“付梨。”
付梨定在原地,片刻后才缓缓回过头,接着伸手拨开垂在眼前的碎发,眼角下方一道长长的疤痕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