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哪里懂顾泽洺的苦。
大四实习本来就忙,顾泽洺搬到校外住后,两人艰难维持着一周两次的约会频率。可自从江初芋沉迷于画稿,这个频率就变成一周一次,甚至是两周一次。
秋去冬来,圣诞节前一天,京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江初芋画完稿子,点开手机,看到顾泽洺的信息,才发觉自己差点错过约会时间。
【忙完啦,我现在过去。】
她简单回复了句,拿起包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顾泽洺:【我去接你。】
【大雪天,来来回回太麻烦了。你别动,我约辆顺风车。】
江初芋打开软件,随手约了一辆顺风车,站在门檐下耐心等候。
约摸过了几分钟,一辆银色奔驰从大雪中缓缓开来。
江初芋瞅一眼车牌号,确认是自己约的车,立刻向司机招手。
银色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
江初芋看向驾驶座,立刻愣住。
是黎森。
他回国了。
江初芋有些傻眼。
约顺风车约到前男友这种小概率的狗血事件都能被她撞到,她今天就该买张彩票啊。
冬天,画室两旁的梧桐,叶子早已落尽,嶙峋的枝桠托着一层薄雪。雪花漫天飞絮,在风中悠悠打着旋,无声淹没城市的喧嚣。
就在这片朦胧的寂静里,黎森打开车门,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向她。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
他的目光穿过雪幕,定格在江初芋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江初芋听见他说:“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带着雪天的温润,像一片雪花落在她心上,冰凉,转瞬即逝。
江初芋回过神,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像呵出的白气,徒劳地消散在风里。
她看着黎森黑色大衣的肩头,轻轻眨了眨眼:“抱歉,我貌似叫错车了。”
他换了新车,她没认出来。
他的车牌号,她似乎也没认真记过。一转身,就忘了。
黎森沉默了会,说:“去哪,我送你。”
江初芋抬眸望向远处。
一辆蓝色宾利出现在视线里。
她以为宾利会直接冲过来,却不料它就这么大咧咧的停在了远处。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蓝色太扎眼,不适合顾泽洺。
他矜贵、疏离,从来都是骄傲又冷冽。黑色和白色更符合他的气质。
可江初芋却觉得,蓝色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像深邃的星河,孤独又灿烂。
她指着那辆宾利对黎森说:“我要去那里,你撑伞送我过去。”
很无礼的要求,黎森却笑了。
几个月前,他也曾疑惑过,在这场感情里,自己到底输在哪。
此时此刻,他终于解惑。
他跟江初芋说:“从前,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你的全部。现在才发现,有一个人,始终比我更懂你。”
江初芋耸肩:“可是,太懂我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小在爱里长大又过得很好的人,就是会更容易变得善良和从容,做什么事都有底气和靠山。而过得不好的人,就是会多疑和反复无常,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死对他们来说好像都一样。
那种茫然无措,以及仿佛被整个社会强、暴了一样的窒息感,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懂。
她不是一个好人。
太过懂她的人,那也太可悲了。
顾泽洺从风衣兜里摸出一颗糖,拆开,含进嘴里。
他并不爱吃糖,觉得腻得慌。
有一次两人约会,江初芋偷偷摸摸往他兜里塞了一把软糖,说他班味太重了,让他累的时候吃一颗,去去班味。
糖很甜,水蜜桃味的,和她的气味很像。
他就当是吃她了。
车窗起了一层薄雾。
朦胧视线中,顾泽洺盯着慢慢走近的两人。
江初芋从伞下露出头,抬手敲了敲他的车窗,弯唇:“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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