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怜看着他,又看了看摊开一地的行李,最终,她还是下了床,蹲在了那摊开的行李箱旁。
“洵礼的吊坠呢?”她蹲下后,翻了一小会,便立马回头问道。
裴知喻的声音听起来更干涩了:“……在我这,本来想待会给你的。”
“现在就给我。”追怜当即站起身来,朝裴知喻伸出手。
空气沉默了一瞬。
裴知喻摊开合拢的五指,露出一直紧握在掌心的那枚琥珀色的吊坠,澄澈而明亮。
追怜立刻从他手里拿回吊坠,速度很快,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个易碎的梦,生怕有半分惊扰。
她把吊坠重新戴在脖颈上,郑重地放在心口温着。
裴知喻靠着床看着她,闭了闭眼,一股无尽的悲哀缠绕着他。
驱不散,怎么驱也驱不散。
但追怜却全然感受不到这些了,因为她正忙着看行李箱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个角落和夹缝,甚至滑轮里面……她都检查得无比仔细,生怕漏掉什么。
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监控器,定位器,什么都没有。
行李箱干净得就像它表面看起来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装着她旧日物品的箱子。
巨大的惊喜混合着强烈的不安,但离开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追怜胡乱地将东西塞回去,拉上拉链。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起箱子,看也不再看裴知喻一眼,像躲避什么瘟疫源一般。
转身,冲出卧室门。
提行李箱,下楼梯,奔向大门,一气呵成。
黄昏,室外的风带着轻盈盈的凉意,吹拂在追怜因紧张而发热的脸颊上,带来一丝虚幻的不真实感。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那样的力气,脚步踉跄却能片刻不停。
咕噜,咕噜。
行李箱的轮子发出声响,她已经穿过庭院,站在了那扇半开的铁艺大门前,只待跨出最后一步。
“追怜。”
裴知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高,甚至有些轻飘。
但却像一条冰凉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滑腻地从她的脖颈,锁骨,身上的每一寸舔砥过去。
脚下步伐猛地一顿,追怜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僵。
她想再往前跑一些,就能跑出这栋别墅。
但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她知道,如果他想再把她抓回去,是一件太轻而易举的事,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早该猜到的……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心?他不过是想和她玩新一轮的猫鼠游戏。
转过了身。
追怜还是转过了身。
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身。
她看见裴知喻就静静站在别墅门口,夕阳的金红余晖在他身后铺开,照着洞开的门厅。
他的身影很挺拔,苍白的脸色被那金红色衬着。
没有动怒,没有威胁,却仍晕染不出一点温暖颜色。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一步步地朝追怜走来。
追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只手不自觉握紧了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随时戒备着,戒备着扇过去。
但——
裴知喻走到她面前。
停下。
并没有任何她预想中的强制行为。
他只是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那双总是盛满偏执和疯狂的眼里翻滚着太多追怜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复杂情绪。
他只是看着她,很专注,又很固执地看着她。
仿佛看一眼少一眼。
一个让追怜彻底愣住的动作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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