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刀剑相击的锐响、压抑的呼喝与利刃破空之声交织,打破了山间的死寂。
裴序长剑出鞘, 剑光如练, 在昏暗的天地间划开数道银虹,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毫不拖泥带水。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双方各有伤亡。眼见刺客人数众多, 且源源不断有援兵赶来,护卫队长扬声对裴序道:“大人,敌众我寡,不如且战且退!”
裴序眸色一冷,格开迎面劈来的一刀,借力后撤半步,目光扫过身后那几辆载着沉重木箱的马车,心下已有了计较。
他沉声下令,“弃车!所有人,随我突围!”
话音落地,载着沉重木箱的马车被纷纷推倒,几个箱笼滚落在地,封条破裂,露出里头装裱整齐的卷宗。
“走!”裴序一扬马鞭,余下的人护着他,不再恋战,全力朝着前路冲杀。
那些刺客见他们竟然丢下东西狼狈逃窜,立即收势,顾不上追杀,迫不及待扑向那些散落一地的箱笼。
为首的黑衣人撬开一个木箱,只见密密麻麻的字眼,脸上一喜,勒令手下迅速收拣。
待到他们将这些至关重要之物送到最近的驿站,接应者一翻开,脸色骤变——
“这些根本不是账册!”
他铁青着脸,指挥属下一一打开木箱检验,却发现其中有大半箱子底下,俱是些染了墨迹的旧账簿和成捆的空白纸笺。
“废纸、都是废纸!”
“中计了!追!”刺客头目气急败坏。
然而时机已失,裴序一行人早已奔至数百里外。
真正的关键证据,此刻正由另一队暗卫护送,扮作北上的药材商,安稳行进在另一条官道上,即将入京。
三日后,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肃立,圣上面沉如水。
裴序立在殿中,将金陵一案层层剥开,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圣上龙颜大怒,当场赐死了袁成德,涉案官员一应下狱,凡牵涉其中的崔氏族人,一律严拿拷问,绝不姑息!
这道旨意有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那些原本或明或暗依附三皇子之人,纷纷收敛声势,噤若寒蝉。
二皇子府邸,书房内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
听罢心腹低声禀报,二皇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嘶哑笑声。
“哈哈哈……咳咳……”他笑得蜷起身子,剧烈咳嗽,面上涨红,“我的好弟弟……你、你也有今日!”
二皇子妃端药进来,见状连忙将药碗放在几上,上前为他抚背顺气,温声道:“殿下,仔细身子。”
“身子?”二皇子猛地捶向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眼中尽是讥讽,“我这副残躯,还有何可仔细?”
他自小身体健壮,连风寒都少得,习武涉猎无一不通,如今却只能终日缠绵病榻……
他猛地挥手,药碗应声而碎,浓黑药汁泼洒一地,“用这些汤汤水水又有何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永远不可能……”
“殿下!”二皇子妃忽然拔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殿下若不爱惜身子,岂不是正遂了仇人的意?”
二皇子一怔,看向素来温柔如水的妻子。
二皇子妃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句道:“三皇子一党最想看到的,便是殿下从此一蹶不振,意志消沉。他们越想如此,殿下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才能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二皇子喘息着,死死盯住地上的碎片,眼神变换不定。
“您若当真不爱惜自己,”她抬起眼,目光沉静,“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二皇子沉默良久,嘶声道:“你说得对。我绝不能……让他们痛快!”
“来人,再煎一碗药来。”
侍女重新端来药碗。二皇子接过,看着漆黑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二皇子妃递过去一枚蜜饯,微笑道:“臣妾听闻,眼下三皇子正忙着与崔氏和武兴侯府彻底划清界限。”
“他想要撇清,”二皇子眼神明亮锐利,“我偏要帮他坐实这层关系!明日,你便进宫去见母妃。”
二皇子妃盈盈福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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