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内,父子两人正在对峙,她看到俊美的男人面覆森冷,周身翻滚着阴戾,他少见的严厉声色,正质问温父为何不给他透信,甚至隐瞒所有。
温父气定神闲,“幽州的矿业何其重要?此次抓捕那些人,布置这个局,朝廷费了多少心力,为父传信给你又如何?”
“你远在幽州,难不成真的要回来吗?真的能够赶回来吗?”
她和温祈砚成亲快一年,认识他许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情绪居然能够翻涌成这个样子。
看起来无比愠怒,甚至有些痛苦。
温祈砚会因为她的离世而痛苦吗?纪绾沅不解看着。
温父放下茶盏,“祈砚啊,逝者已去,节哀顺变吧。”
“谁让她是纪兆的女儿呢,你们两人的姻缘本就是阴差阳错,更是陛下的诏令授意,你不必如此内疚,为父也知道对不起她,毕竟她为我们温家长房生了一个孩子。”
“节哀顺变?”男人冷笑,“真是难为父亲还记得她给我们温家生了一个孩子。”
“儿子竟从来不知您居然如此冷血,要不是钦弟去幽州寻我,又将所有的内情告知,您打算隐瞒到何时?”
“纪绾沅难产,您为何要让人伪装儿子的手下去传信说什么保小不保大?”
纪绾沅惊诧,居然是温父传的信吗?不是温祈砚。
她看着他。
仔仔细细瞧着他的神色,诡异的发现他不仅仅动怒,甚至气得眼尾都红了。
温父沉默,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儿子,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你应该清楚,为父这样做的用意。”
“用意?”温祈砚的眉眼闪过狠绝,“为了温家?”
温父再次叹气道,“她便是能够存活,可到底是纪家的一份子,纪家已被问罪,纪绾沅能够保得下来吗?”
“能。”
飘荡在周围的鬼魂纪绾沅,听到男人这么说。
他的语气因笃定而显得郑重。
温父看着他久久不语,“这件事情不必再谈,反正已经过去了,你好好冷静冷静吧。”
没再说什么,温父起身离开了。
他的步伐在身后温祈砚的凝视之下走得越来越快。
书房之内归于寂静,纪绾沅看到温祈砚高大的身子在温父走后忽而倾弯下来。
他神色之上的痛苦好是明显,眉心紧皱,纵然是闭上了眼,睫毛也在颤抖,竟有几分脆弱。
而后,她还听到男人叫了她的名字,“纪绾沅……”
闻言,她有些错愕和复杂,“……”
他这样子惺惺作态,难不成发现了她的存在?
纪绾沅凑到男人面前,与他靠得很近,几乎是鼻尖触碰鼻尖,如此近的距离她不相信以温祈砚的警惕无法发觉,可他的确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许久之后,纪绾沅觉得没趣正要挪动,却发现温祈砚瞬间抬头,甚至吓了她一跳。
男人定定看着她,因为眸色过深,吓得她不敢动,良久之后,纪绾沅才发现,温祈砚看得不是她,而是她所在的方向。
是因为有树枝受到风声婆娑晃动,发出了声响,他才猛然看去,只是盯了很久,一直到树枝都停止晃动,温祈砚还在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
就算是从梦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纪绾沅对温家的恨意也没有减少。
温祈砚就那日不太正常,后面他和温父的关系彻底冷了下来,基本不说话,也很少见面。
温云钦在话本子里成为了镖旗将军,他为她的事情回温家大闹了一场,字字句句说得尤其难听。
温父往日里总是笑,很少露出什么急态,也被他几句话讥讽得面色难看。
尤其当温云钦说出,竟从来不知自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窝时,温父指着他的鼻头骂他不尊亲长,温母也让他低头,可温云钦还是在痛斥着温家。
他说温父谄媚,温母冷血,温青菱愚昧趋炎附势,温祈砚便是不在,被内侍叫进宫去了,也难逃他的咒骂。
简直骂得纪绾沅心中痛快,不枉费她与他相识多年,打心眼里把他当成好友,这是她死后,第一个愿意去帮她出头痛斥一切的人,尤其是他还姓温,骂的是温家人。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孩子,尚在襁褓当中,原本一直安静,在温云钦骂完之后,他忽而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就仿佛在附和他一般。
温云钦的怒斥止于襁褓婴孩的哭声当中,纪绾沅瞧见他看着她留下的孩子薄唇颤栗,眸中的痛意十分明显。
温母哄了许久也不见好,忙叫人去请乳母和郎中来。
期间闹得厉害,郎中和乳母来了之后,哄了许久,孩子总算没有再哭了,温云钦也没多逗留接着骂,他离开了。
翌日,温家接到旨意,温云钦请旨离开了去镇守边疆了,他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不愿意见温父温母最后一面,独独见了她。
纪绾沅见到他临行之前买了许多银钱元宝烧给她,说他便是离开京城了每逢年节也会给她烧很多银钱,让她一直手头富裕,买她想买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
还跟她说纪家的判处已经下来了,由于纪家私自采矿屯兵,结党营私的佐证被呈到御前,实在没办法力挽狂澜了,他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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