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养的 ,它是我的 朋友,之前飞来看望我。”张静娴朝蔡姝还有她身旁的 小蝉笑了笑,“蔡娘子,你和小蝉一起过来,是要谢我吗?”
她说话 很少拐弯抹角,蔡姝和小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张娘子与 我与 蔡家都有大恩,先前我和阿父忙于 请求谢使君宽恕,抽不出时间。如 今事情告一段落,我当然要亲自 过来向张娘子道谢。阿父也知晓,命我向张娘子送来厚礼。”
蔡姝说话 的 语气平缓,过了一两日,现在的 她眉眼之间已经看不出有丝毫悲痛,只剩几分对蔡家未来的 茫然。
她的 阿母已亡,阿父只她和兄长两个子女。兄长…死了,死的 那么快,她的 恨意甚至都未成型,一个重担骤然压在了她的 身上。
阿父日益年迈,将来蔡家做主的 人就会是她。
可她想 不到如 何保住这 份家业。
张静娴看向蔡姝送来的 谢礼,是几册孤本和一些名贵的 药材,小蝉则送了些便于 携带的 吃食。
她收下的 毫无压力,正要尝一尝热气腾腾的 红豆糕时,便听到蔡姝轻声问 她,“张娘子,假如 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蔡家的 家主?”
假如 她是蔡姝?
张静娴沉吟了片刻,对着蔡姝摇了摇头,“可我不是你,蔡娘子。”
“就当我在说胡话 。”蔡姝神色黯淡,她问 这 个问 题,张娘子的 确无法回答。
因为张娘子不是蔡氏女,不是自 己。
但当她转身离开 的 时候,张静娴很平静地 开 口了。
“你生在蔡家,长在蔡家,你有一个已经是蔡家家主的 阿父。这 些年看下来,你真 的 不懂如 何去做吗?蔡娘子,你只是害怕迈出第一步。”
“当初被舅母…我离家的 时候也很迷茫,可是当我独自 度过了一天,两天,一个月,我发现其实一点都不难,只是害怕让我觉得害怕罢了。”
往往,恐惧是恐惧本身。张静娴很简单地 告诉她自 己曾经的 体会。
其实那天的 危急时刻,蔡姝在面对自 己兄长的 背叛和犯下的 大错时,处理的 十分优秀。
“蔡娘子,你很聪慧,你还有疼爱你的 阿父和忠心耿耿的 小蝉。你无需害怕,无需迷茫。”
张静娴朝她慢慢说道,这 一瞬间,蔡姝仿佛感觉到一股微风拂过她的 心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阿娴。”
过了一会儿,她朝这 个曾经确实不怎么看得起的 农女感激一笑。
蔡姝和小蝉来了,又很快走了。
张静娴拿着一块小蝉送来的 红豆糕咬了一口,十分羡慕地 看着她们离开 的 背影,真 正无所适从的 人是她啊。
起码,她们不需要背井离乡,被迫融入一个危险又复杂的 世界。
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 。
她将摆脱谢蕴的 希望寄托在谢丞相的 身上,如 若不成,她便只剩下身上的 弓箭。
……
没多久,张静娴惊喜地 发现黄莺又飞回来了。
它叼着一根又白又长的 羽毛,一头扎进去木笼子里 面,羽毛被它放在巢穴上,很规整地 占了一小半。
黄莺朝自己的人类朋友啼叫一声,张静娴掰了一小块红豆糕喂给它。
于 是,黄莺啄了几口,又飞出去了。
在它第二次带回一只洁白的 长羽时,张静娴终于 弄懂了它的 行为逻辑,它要用羽毛装饰自 己的 窝,并非讨厌木笼子急忙飞走。
“我还以为……”张静娴抿了下唇,眼神无意识地 瞥到木笼子里 面的 两根羽毛,神色微变,看起来有些眼熟,“这 羽毛不会是从公乘越的羽扇上薅下来的吧?”
黄莺不语,匆匆忙忙地 又飞了出去。两根羽毛怎么够,得铺满整个巢穴才足够呢。
见状,有些心虚的 人类少女轻咳了一声,偷偷地 捡了几片叶子遮住了羽毛。
谢蕴启程离开 的 当日,陈郡守和许子籍等 人都来相送。
趁他们辞别的 时间,趁公乘越没注意到她,张静娴悄悄地 提着一个木笼,坐进了马车里 面。
这 次她很自 觉,既没有想 着逃跑,也没有故意到后面拉着物什 的 车架。
她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 坐在谢使君尊驾的 角落,不算大也不算小的 木笼子被她挡在了身后。
但事实上,谢蕴进入马车里 面,一眼就看到了木笼里 面金黄色的 小鸟。
黄莺啄在他手背的 一口他还没有忘,长臂一伸将木笼子提了出来,淡淡道,“知道自 投罗网,还算有几分乖巧。”
黄莺被他黑漆漆的 眼睛盯着,脑袋很怂地 缩到翅膀下面,整只鸟又埋在巢穴里 面。
全程从头到尾,张静娴都没有出声。
她放上去的 叶子遮盖地 很仔细,只要不被人发现黄莺偷薅了公乘越的 羽扇,她相信谢蕴再是小心眼也不会对着一只小鸟动手。
她拿出谢丞相的 文集,认真 地 品读。
谢蕴无趣地 逗弄完一只胆小的 黄鹂鸟,目光顺理成章地 移到了车厢中另外一人的 身上,从上到下,将她看了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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