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声不吭地倒下,萧景泽轻身落地,明盈抱着斗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青年,声音很小:“……你就这么把他弄死了?”
萧景泽淡淡瞥了她一眼,蹲下身翻找有用讯息:“没死,就是昏睡三天三夜罢了。”
明盈呼出一口气,悄悄迈过青年,蹲下来一起掏口袋,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一把短刃,一块木牌,半张饼,没了。
萧景泽仔细翻看木牌,又递到明盈面前:“你见过吗?”
明盈认真辨认了一会,木牌背后刻着火焰标识,她摇了摇头:“没见过。”
萧景泽站起身,将其收到袖中,想了想又按住明盈的脑袋将她转了个方向,蹲下来扒这个倒霉蛋的衣服,明盈只听见背后窸窸窣窣,萧景泽换了身装束,金环也被他收了起来,两人身份成功调换。
他拉着明盈的手臂继续向前走,明盈跟在他身后,斗篷已经穿好了,又悄
悄问道:“你们长得又不像,要不我们一起盖?”
斗篷挤一挤还是塞得下两个人的,暗处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万一萧景泽被发现了打不过那就完蛋了。
萧景泽顿了顿,头也没回:“不必,它也维持不了多久。”
明盈“哦”了一声,越往里走就越发宽阔,直到萧景泽停下脚步,明盈探出一个脑袋,移到他面前对口型:“怎——么——啦?”
萧景泽看着飘在半空中的脑袋,伸手又将她盖上,神情是少见的凝重。
明盈也听到一点声音,预料到深处怕是有不少人,便拉起他的手写道:“我去探探路。”
她转身手腕又被拉住,萧景泽拧着眉头,唇线抿直,也在她手上写道:“它快失效了,你先在这躲着。”
明盈不服:“他们难道只认衣服不认人?你比我更危险。”
“危险”被她写了三遍。
萧景泽不再和她争执,将那柄割过手的短剑放她手里,眼神示意:“去吧。”
明盈裹紧斗篷朝前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萧景泽站在阴影处,目光平静地和她对视,明明是看不见她的,每次却能精准地找到她的方位,真是奇怪。
明盈摒弃莫名其妙的念头,握着短剑独自前行,她谨慎地躲过一队巡逻的护卫,静静穿过两名黑袍哨岗,听见尽头越来越清晰的训斥声,空气愈发浑浊,心中的不安扩大,她忍不住想咳嗽,死死咬住下唇。
前方不再是漫长的通道,石壁断裂,洞顶高悬,倒垂的岩柱如同獠牙,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明盈站在断口边缘小心地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寒而栗。
戴着镣铐的人,挥舞长鞭的人,一具具腐朽麻木的躯壳从土壤中挖出浓稠如墨的液体,液体仿佛有生命般在手心蠕动,他们双手捧着它倾入池中,池水幽深,只有中心供奉着一团微弱的火苗,是这方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第18章 浊世浮沉长生戏4
萧景泽背贴着石壁算了一下,明盈就算是看了一场戏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但现在毫无动静,恐怕是出事了。
那斗篷也不靠谱,他就不应该答应她。萧景泽目光沉了沉,将短刃在腰间佩戴好,神色自若地走进石道深处。
前方便是一处岔路口,另一位巡卫正巧从右方转了出来,同样一身黑袍,腰佩短刃,两人迎面相遇。
巡卫的脚步微顿,目光狐疑地扫过萧景泽,虽说此地昏暗看不清头脸,但这么一号人他为何毫无印象?
空气凝固一瞬,萧景泽脚步不停,姿态放松,正要与巡卫擦肩而过,巡卫伸手将他拦下,另一手搭在刀柄,眼神锐利:“你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萧景泽下巴抬了抬,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同僚之间的闲聊:“这也正常,我新来的。”
巡卫提刀冷笑:“新来的,你当我傻吗?”
短刃出鞘,巡卫猛然上前,气势果断狠厉,直取他肋下三寸!
萧景泽见状也笑了笑:“好吧,真是可惜。”
他不退反进,侧身让过锋芒,左手搭上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拧,短刃脱手坠地,没等巡卫张口呼喊,他又转身捂住他的嘴,右掌扣住下颌猛地向后一扳,巡卫只觉颈骨剧痛,眼前一黑软倒在地,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此处毫无躲藏之地,萧景泽神情冷漠,将人随手往角落阴影中一扔,握着短刃走向右边的路口。
他走下石阶,里头倒是点了灯柱,柱身幽幽亮着青光,尽头紧闭着一扇铜色大门。
萧景泽躲到柱后,踩着短刃攀上岩壁,又翻上一道狭窄石梁。他低头观察情形,不多久一名哨岗便慌慌张张跑来,拍门喊道:“大人,大人,出事了!”
铜门打开,从门中先出来两名护卫,背后拖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青年浑身拖泥带血,戴着脚镣仰面而躺,眼睛半睁不睁,偏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萧景泽将短刃握在手心,低头默不作声地同他对视,直至几人消失在弯角。
他视线又转向半敞的大门,哨岗见惯不怪,也没给这几人多余眼神,只是焦急地在门口转圈。
两名黑袍护卫簇拥着一位戴鬼面具的人走了出来,一人面白无须,神色阴冷,另一人腰佩长鞭,笑容谄媚:“仙人何必亲自动手,此等勾结贱民之人交于我们惩罚便是。”
面具人单手背后站在两人之中,一身白衣,手无寸刃,若是忽略他脸上的鬼面具,倒像个误入此地的文弱书生。
丰水仙人?
萧景泽蹲在梁上,曲起指节点了点,竟是这般巧合么?
哨岗迎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仙人,十三卫受到攻击昏迷不醒,怕是有贼人闯入此处!”
面具人没说话,黑袍护卫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腰间长鞭:“慌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闯进来也出不去!”
丰水仙人摆了摆手,视线转向哨岗:“你带我看看。”
萧景泽眯了眯眼睛,这个声音倒像是在哪听过。
四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哨岗忠心耿耿地跟在后头,萧景泽踏进门内查探,地面残留着血水,空气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焦味,他皱着眉头扫过案桌,此处并无其余通道,明盈呢?
——
断崖口风声猎猎,明盈踉跄着后退几步,下唇被她咬出血,她心神恍惚,视线盯着下方的人群,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目光重新变得清明,攥紧斗篷从侧边的坡道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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