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回头。
澄羽知道他要说什么,日出,又日落,他们宿命的确不同,而他们却又在根本上一致,都无法摆脱。
这鱼还挺鲜,你做饭做得好,今晚我想蹭一顿
小羽。连易沉声一唤,眼里异色几变,片刻后合上眸子,说:罢了,她下的什么令?
澄羽低头闻了一鼻子的鱼腥味,呆滞道:两日后,亦亲王在中宫生辰宴上毒杀皇帝,你推邹军一把,擒了他儿子,让他归顺。
知晓了。连易偏头,出声阻止道:别再玩闹,鱼都被你弄死,就不好吃了。
澄羽方才下桥的时候不留神蹭了一袖子的灰,这会儿丢开鱼篓才发现,站起身时,顺道把那灰拍干净,又说:我无亲无故的,糙命一条,死在哪日都不足挂齿,有劳你当初给我办的籍契文书,才让我安生多年,连大哥,那位待你不薄,不该放弃的是你。
连易眉心耸动,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他旁边的人转过了身,多年过去,他们这些中蛊之辈,命如蝼蚁,年轻的心早已枯朽,只余下半片身影,还犹似少年。
入夜,连易坐轿去往宫中。
他在端门前,奏请面圣,王路远自登天楼往下俯视,扬声道:大人还请稍待!
请见的消息一层层传到勤政殿,小柱子挑过灯芯,问唐峻:陛下还是不见尚书大人吗?
唐峻一愣,看向这个新来伺候的太监,说:你瞧着朕有闲暇见他吗?
小柱子没察觉出自己露馅,谄媚道:陛下忙于政务,奴婢这就出去让人传话,请尚书大人回府。
外头星子高悬,连易端立仰望着天际,那月亮半缺,月辉竟格外朦胧,不多时,王路远再次探头,对他道:陛下政务繁忙,大人若事出不急,不若待到明日早朝再奏吧!
又不见。
连易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从高壁镇那事过去之后,唐峻再也不愿私下见他,如今这个结果,算来也是他操之过急,咎由自取。
可他到底听了澄羽的劝解,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了。
城门稳丝不动,连易掀袍下跪,面朝端门叩首,他振声道:微臣连易,有要事急奏!还请王大人再次通传!
王路远坐在城头,无可奈何地说:大人这又是何必?
三更锣声响,高殿上的人到底心软,连易终于跪进了勤政殿。
唐峻摆手让小柱子撤到殿外,等殿门闭合,他才垂首看向连易。
没跪够吗?唐峻说:还不起来?
连易心头窜过暖流,起身后揉了揉双膝,那暖流又被腿上的酸痛消磨殆尽。
御书案上堆了太多的书卷和折子,唐峻的手臂都没处搁,他架着胳膊揉太阳穴,满脸都是疲态。
连易不忍道:陛下还是要爱重身体。
唐峻不由他啰嗦,径直道:有什么事,非得大半夜来面见朕,说吧。
光阴催人,仅仅隔了一张御书案,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再难复返了。连易在勤政殿通明的灯火里看唐峻,目光压得低,再无法与之平视。
那一年,连家庶子要过问生母何故难产而亡的事,被府中主母构陷,以偷窃的罪名打断了腿扔在柴房,险些丧命,若非大皇子贪连府的点心,过府来玩恰巧撞见,只怕这位庶子,根本活不到今日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唐峻面色不悦,将手里的书卷往案头一扔,连家为周氏所用,后又为朕所用,你的仇早也报了,如今位列正二品大员,可谓一步登天,哪里不好了?
是啊,他得了高官厚禄,大仇得报,没有哪里是不好的。
连易蓦地抬头,双眼直勾勾盯着唐峻。
我做了刑部尚书之后,查阅过许多卷宗,其中有一桩,便是去岁端午长巷刺杀案,因案件所涉,其中封存有前锦衣卫指挥使谷允修的出身详叙,适才发现,谷指挥使的生母乃是臣生母的胞姐,此事,想必陛下早已知晓吧?
唐峻当然知晓,但谷允修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连易的生母更是红颜薄命,除却家中老父,连易再没旁的亲人了,唐峻当初没想告诉他,就是痛惜他身边无至亲,此刻听他义愤填膺,适才意识到这事儿办的不妥当。
这事,的确是朕不该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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