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消我多说了吧?于红英道:其实按照唐国领土地貌来看,衍州才是唐国最中间的位置。此州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将皇城椋都半包围护在身后,因四通八达,陆路接庆衢粮马道,水路靠陵江上中游,黄金州别称实至名归。若得此州,形容切断了唐国贸易命脉。
于延霆又补道:要不周氏怎能盘踞衍州数百来年,这里本就富贵逼人,流经此地多少银钱入国库,一眼便知七.八。
正是这个缘由。于红英将心中计算娓娓道来,外戚之势对唐国打击太大,先帝一去,各州千疮百孔,远北侯入都要钱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若非帝姬定夺,朝中各部到地方州府在柳阁老的协理下狠抓了一把去岁秋收,只怕景军来得会更快。他们在椋都一定有耳目明朗的细作!此人绝非寻常辈,盖因我等一叶障目,自顾不暇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姒儿将之抛出,她才明确地点醒了我,原来景国深入唐国的国谍,已这般可怖了。
于延霆眉头紧锁,他的皮肤已因年老失去弹性,即使他展眉舒颜,也能看到山川经纬。
国谍一事,锦衣卫年年抓,但这股势力真叫人难以清缴干净。他指着风波平原,又指飞霞关里的鹭州,唐国与奚国通商是史留传统,奚地反正这个传统不是帝姬一箭弄死他们送来的和亲公主,通商之路不会断,要么有伟才不惜翻过平阳天堑进入风波平原,还能活着过陵江迈入中原腹地,要么就是五年以前乔装成奚国人过鹭州而来。
不用管怎么来的,于红英说:这股势力一定在宫中有个领头羊。能接近皇帝的人,不管身处何职何位,都有此嫌疑。姒儿想在勤政殿,是想得通透了,弄不好,柳阁老的死就是有外患从中作梗,唐峻看似嫌疑最大,反而是那个最不可能办这种事的角色,唐绮在边南对敌,他毫无谋害内阁首辅的动机。既然姒儿要在前头眼观六路,我们便在她身后为她耳听八方。
于徵振作道:御林军可领城中排查的职责,正好姒妹妹也叫我帮着查阁老之死。
于红英却从袖中摸出一节竹哨,交给于徵,道:御林军还需养着,人不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就不是绝对可靠,你令予字队去,秘密行事,他们不会露出马脚。只要幕后国谍落网,帝姬在边南必定是游刃有余,此事要尽快,马上就要筹备军械了。
于徵听她一席话,胜过辽东跑马数载,不由得敬佩横生,感慨道:六姑母巾帼不让须眉,徵受益匪浅。
褪下戎装,我辈志存于心。于红英笑得颇见狠厉,扬声道:即使生处囚笼,亦能提笔为刀!
秉烛长谈到这里,于延霆也就放下了起先的忧思,不再阻止燕姒要进勤政殿的决定。
当日夜间月朗星疏,燕姒落笔洋洋洒洒三千字,盛装前往勤政殿。
殿前锦衣卫横刀而拦,她便掀裙跪在门前,叩首道:臣女于姒,因中宫娘娘待产伴凤驾入宫,迄今已过数月,日夜思念家中亲长,求陛下念及于家世代忠臣,施恩放归!
已经过了子时,勤政殿前除却值夜的锦衣卫和几个内宦,再无旁的闲杂人等,她这般喊,也就只有里头挑灯夜读的人知晓。
一句话重复到第三遍,曹大德就健步如飞地出来了。
公主夫人,您这是何苦来的,陛下忙于政务,直到此刻还没歇,您往这里一跪,不是触怒龙颜犯了大不敬之过么?
燕姒双眸含泪,无辜又可怜。
公公,我想家了
曹大德心都被她这一声给软化了,忙搀扶她起来,叹气说:您别再喊,老奴进去再问过陛下的意思,您且先等一会子。
燕姒泪眼汪汪,叠手福身:多谢公公体谅。
殿内,唐峻抱着农务贸易化的策论,正在用朱笔圈注重点。
曹大德走近,先把冷茶换了新,才敢说:陛下那个
唐峻眼睛一眨不眨:人送走了?
曹大德看他并不生气,就说:没呢,她不走,她说
说什么?唐峻猛地回过头,朕还不够礼待于家吗?是短了她吃还是缺了她穿?
曹大德也是平白惹了怒来受,小声嘀咕道:她说她想家了。
唐峻没听清,问:什么?
曹大德适才拉开嗓门儿:公主夫人说她想家了!
唐峻终于把心思分到这件事上,放下策论,端起浓茶喝了一口。
也是。他淡然一笑,正好殿中只有他和曹胖子,便道:于家妹妹胆子大,但她不会毫无缘由地闯到勤政殿门口来,用这样的方式要来面圣,必然有别的原因,你去把她领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