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羽架着百灵往屋中走,百灵口中愤骂道: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你竟然使那下三流的手段!
她虽说在喊叫,人却是半点力气都没了,只能又怒又恨地瞪眼,任由澄羽将她拉进屋,压着她肩膀让她跪好。
燕姒稳了稳,后面才进屋。一进屋就叫澄羽关门出去扶泯静,她自己慢步走到桌边坐下来,对百灵道:我不是你的主子,从我进府起,你也没拿我当过主子,此事我不愿拘泥,是看在你悉心照料殿下多年的份上,但今日,有些话我不得不同你讲个明白。
百灵不屑道:你谋害殿下,其心可诛,还有脸提她!
我如何谋害殿下了?燕姒将手搭在膝上,坐姿随意,道:我是殿下的妻。
百灵冷笑了两声,迎上燕姒的目光,道:平妻。
燕姒先是一愣,而后才把此事回想起。
成兴帝还在世的时候,早年的确为唐绮定了桩婚事,结果婚事还没成,唐绮的未婚妻就死在了鹭城,而帝姬重情义,顾念亡人的名节,再求亲就给出了平妻的名头来。
这事儿要是落到旁的人脸面上,只怕是该吃凉风喝冷醋,受了揶揄心里还偷偷难过一阵。
偏生又是好巧不巧的,唐绮这位亡故的未婚妻子,正头夫人不偏不倚正是燕姒自己。
那又如何?她随即就跟着百灵笑了,平静道:平妻也是她的妻,府里的主子,殿下纵你,我未必就要纵你。今日你打上门来,欺我的人,红口白牙辱我背叛殿下,我就想知道,此话从何说起?看到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值得你这般闹?
捕风捉影?百灵瞪圆眼睛,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情急之下也不管尊卑了,立时道:我方才亲耳听见!你那陪嫁丫鬟泯静同府兵讲说,密函关乎殿下,送至宫中呈给锦衣卫指挥使王路远大人不得有误!殿下昨夜吩咐说,她是私自回都,府中里外皆要防备,不可走漏风声,谁知家贼难防!倘若官家降罪
好一句家贼难防!燕姒拍桌,一改和气之态,正色道:先前与账房那边的人串通起来,沾惹些不良生意的人,可是你吧,我不将此事报给殿下,只发落了在外办事那些个儿没轻重的,就想杀鸡儆猴,让你知道收敛,谁知你管到我头上了,真是愚不可及!
府中当家夫人由来是个温吞的性子,只在侯府生活过区区一年,尽管行伍家族出身,因常年称病,显得娇弱可欺,唐绮要做纨绔子弟,百灵跟着骄阳跋扈,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在椋都里大大小小能探听到些风声,又当燕姒是传闻中那般,自身没个几斤几两,全靠娘家撑腰,这才一直不拿进门不久的主子当回事儿。
如今她捏着燕姒的短,本要春风得意一回,不料燕姒手里却拿着她更大的把柄,鲜少疾言厉色的主子真真发起来火,她震惊之余,适才晓得心虚。
这心虚还没流露,那边燕姒又不急不慢地道:既然你今日撞见了,我索性同你说个明白,为何斥你愚不可及。
百灵不甘示弱,及时座上人目光凌厉,她依旧强硬地撑着,因她坚信,透露殿下回都的消息,就是背叛。
戍边主帅擅离职守,罪过极重,不管放到哪朝哪代,都要从重发落,何况现今皇帝,还一直和她们家殿下之间不睦。
她认这个理,谁知燕姒道:殿下私自回都,就是犯了大忌。纵使边南有人替她坐镇,景军因气候和前头战败的原因也暂时退了,但只要殿下踏进都中,守皇城的神机营,四处行走的锦衣卫,还有内阁六部三法司、长盛大街满街府兵,耳目防不胜防,你当瞒得住谁啊?
百灵闻言垂眸,喉咙几动,才泄气地滚出一句: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也不该是你去通风报信
燕姒道:所以我才要斥你愚钝,殿下高壁镇九死一生,终于心无杂念挂帅出征,她尚且不知我如今不住在府中,高台上的官家自然也想她安心在边南打硬仗,让整个唐国乃至外邦异国之辈,看到吾等戍卫山河的决心和实力。加之你也知晓,我娘家于门,兵多将广能人辈出,就算是当初先帝在时,也要给于家三分薄面,由我来替殿下提此事,便是我与她祸福相连有罪共担。何来你所谓背叛?
话及此处,百灵整个人已经面如死灰。
燕姒忽地俯身,往前凑近些,用手捏住百灵的下巴抬起来,细细将人看了一遍。
她说话时语声很轻,却似乎胜过万钧之力,毫无所谓道:我尊,你卑,这是常人不容置喙的事,但我不用身份压你。我为殿下出谋划策,与殿下情投意合,而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百灵猛地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直立。
燕姒放开她,复又坐回去,双手揉着膝盖,笑道:你我没有主仆的情分,但介于殿下的原因,我也不是不能提点你一两句,若你真心为殿下着想,今日撞见此事,就该隐忍不发,立即想办法寻到殿下,告知于她。如此一来,若我真有异心,殿下也好有机会防备应对,正所谓兵不厌诈,你冒冒失失闯进小院,敌情不明,致胜把握也没有,能拿我如何?反而耽误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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