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远悄悄把手心的汗擦了,去摆弄眼前的传国玉玺,心道还好,还好于家的那些子女不是成兴帝给害的,否则若有朝一日真相败露,别说让于家忠君护国了,不起兵杀进椋都找皇室算账,就是仁至义尽。
成兴帝当然不会干那样的愚蠢事儿,他本意就要绑死了于家来护卫皇室,若动那样的念*头,无疑是把人给往外推,催着人家自立为王。唐国领土,只怕落个一分为二,割裂之下,必有后者争相效仿,还拿什么去稳住另外两方诸侯。
室中静谧,王路远拿着那巴掌就能托起来的玉玺,犯起愁。
陛下,要是太子殿下没能收服二公主,微臣咋办啊?
成兴帝打了个哈欠,一脸病态。
咋办,下边还有道密诏。
王路远偏头一看,果然见到了成兴帝所说的密诏。
成兴帝没精力同王路远卖关子了,直说道:若他不成,你就把密诏和玉玺给阿绮,有银甲军和锦衣卫相护,朕的诏书为凭,阿绮可顺利直登帝位。
按照道理来说,传位嫡长子是旧例,但唐国开国女帝有规矩在先,帝姬如果身负大才,不必拘泥旧例,唐峻是个很沉稳的人,传位给他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加之朝臣辅佐,将来能成一代明君,而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若非于家那门女子同婚,断了唐绮后代子孙,她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不二人选。
成兴帝能在病重之际多留一道诏书,合乎情理。
可王路远又想不通了。
他道:既是给大殿下和二公主的储位考题,陛下何必非要冒这么大的险,让微臣假意投降,还让曹公公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成兴帝眼中露出厉色和恨意,爱卿,朕没时间了,临去之前,必须替孩子们把国库财权给拿回来。敲山震虎,让这天下看个清楚。唐国,再不受外戚所迫害。
鱼儿全浮出了水面。
成兴帝转过头,看向坐在龙榻外侧的周皇后。
他伸出手,隔空摸了摸周皇后的容颜。
你嫁我多年,始终没变的,是周家人骨子里带出的东西。
周皇后蹙眉:陛下在说什么?
成兴帝微笑着道:阴险、狡诈、自私,对权柄和财富的极端渴望你礼佛,也杀生,偏执,还善妒
周皇后吐出一口浊息,一时焦躁难安。
锦衣卫列阵端门前,于延霆今日同朝臣们都被困在宫中,却由始至终未曾多说过一句,谁知道银甲军是不是已出动了,那一只于家亲军,来去压根儿让人防不胜防。
唐绮造反,宫中二十四衙门里她的亲信们,都是些手无寸铁之辈,神机营这时候看形式是不会回头助她,巴不得她赶紧死,御林军人手也并不多,何能与银甲军和锦衣卫一战?
她的保命符,就在皇帝手里。
思及此处,周皇后咬牙道:不论陛下如何看待臣妾,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何不想想,给臣妾一个成全,臣妾以周氏全族性命起誓,只要陛下交出传国玉玺,臣妾必定善待小昭妹妹,饶二公主性命,将她与于家女远送辽东。
成兴帝一瞬不瞬,就这样静静看着周皇后。
周皇后被他盯得不自在,垂首道:陛下,臣妾所言若有半分虚假,今日就叫臣妾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成兴帝忽地笑出了声。
皇后想让朕,传位给未出世的小皇孙,准你摄政,独揽大权,是么?
陛下信不过臣妾,那臣妾也就只有同您鱼死网破了。周皇后耐心全失,转头朝屏风外道:萍儿,陛下爱昭皇妃娘娘一双拉弓玉手,将这双手,替陛下送进来!
成兴帝顿时激咳,一口鲜血呛出来,顺着嘴角流到明黄云被上,红得惹人侧目。
屏风外,昭皇妃早被萍儿一盆冷水泼醒,听了里边一席话,此刻恶狠狠瞪着拿匕首靠近她的大宫女,怒斥道:宵小之辈!要杀要剐,冲着本宫来啊!陛下!小昭不怕!
萍儿咬紧牙关,快步到她面前,立时就要动手。
成兴帝强撑起病躯,拽住周皇后的大袖,阻止道:你说话算数?
周皇后得逞,又温柔哄说:臣妾对陛下说过的话,由来都是作数的。
萍儿收手,昭皇妃泪涌痛喊:唐兴!这是你做的最错的决定!
她还想再喊什么,萍儿又将堵口的帕子塞进了她口中,一时之间,屏风里只能听到她呜咽之声。
成兴帝脱力,倒回榻上,指了指枕头里侧。
皇后自己拿吧。
周皇后登时大喜过望,俯身趴过去,伸手翻龙榻里边的枕头。
成兴帝在这瞬间,蓦地扒下周皇后头上凤钗,对准自己脖颈狠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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