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叩在杯沿,不动声色轻敲。
唐绮长睫即动,胳膊搭在腿上,往前倾身说:先前约了你,又怕你在侯府不好脱身,左思右想,还是我亲自来迎为好。
燕姒看着她凑近的脸,不自觉地干咽了一下,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不如直言。
唐绮很是赞同地点着头,而后坦言道:却有一事,借故请你赐教。
燕姒稳坐,镇静道:赐教不敢当,殿下请说。
这片刻之间,唐绮忽然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没了。
燕姒见她自广袖中摸出一方白净的绸帕,摊在掌心打开来,沉声问:这是你说的相思子?
唐绮展臂,帕子递到了燕姒眼前。
绸帕里静静躺着一枚红豆,燕姒瞳孔微缩,用拇指和食指捻起红豆细看,看到低端裹黑。遂点头道:正是。
唐绮的肩膀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相思子的毒,你能解,那么可否制出能立时解毒的解药?
很奇怪。
可燕姒说不清哪里奇怪。
思霏身上的毒已经被她三副药拔除干净,再无性命之忧,那唐绮要解药做什么用?
唐绮忽而出声催促道:阿姒?
马车车门紧闭,两侧的小窗也关得严丝合缝,车内能听到唐绮略显急促的呼息。
燕姒将手里的相思子放回绸帕之上,颔首答道:能。
唐绮似乎松了一口气,坐直道:我帮你挡了宣贵妃的逼婚,你帮我制出解药,不为难吧?
燕姒眨了眨眼睛,思忖道:制这解药并不为难。崔千户先前的毒是没找到解法,压在体内堆积久了,立时服下解药,立时也便该能解毒的。怪这东西生的稀少,书中少有记载,才让医者失了手。不过,但若是殿下要,臣女想多问一句,殿下作何用途?
解药还能作何用途?唐绮反问后,又道:自然是解毒。
燕姒茫然道:崔千户的毒已然解了啊。
唐绮整个人都恢复了先前的轻松,她靠到车壁上,笑说:有备无患啊。
燕姒虽不懂她情绪为何转变得如此快,但制个解药总不能坏什么事,唐绮先后给她送了不少礼,光是白玉钗和夜明珠这两样,皆是价值不菲,她以己所能还报些,也算礼尚往来了。
思及此处,燕姒点点头说:正好我院子里还有些余下的药材,待我制好解药,再寻时机给殿下送去罢。
别寻时机了,你制这解药需要几日?唐绮焦灼道。
燕姒抿唇一笑道:殿下是怕插手我的婚事,宣贵妃用相思饼来害您么?不吃不就好了。
唐绮察觉失态,尴尬地拢拳咳嗽两声,问:你先同我说,要几日?
燕姒正要张口作答,马车突然颠簸一瞬,两人身形都晃了晃,随后便觉车停了。
唐绮朝外问:怎么回事?
百灵在车门外答说:殿下,三殿下拦了车架,请您出来一叙。
唐绮眉头微蹙,意味不明地看向燕姒,说:他总算也急了一回。
燕姒低下头,说:我们还要去给孔太保敬香。
唐绮莞尔笑说:我晓得。
她说罢起了身,伸手打开马车车门,猫腰钻了出去。
燕姒靠到门边去听。
外头有人走近,唐亦的声音随后响起:不知车上坐的可是于妹妹?
唐绮朗声道:不错,三弟有事?
唐亦道:今日重阳节,我欲往钟山登高,既然二姐抢先一步邀了于妹妹,莫不如我们一路同往。
唐绮没答话,外面静了下来。
马车内,燕姒紧拽着裙摆,手心有些汗,脸颊也开始发烫。
唐绮不是为她而争,而是有所图谋,这一点她格外清楚。
可是
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让这人为她争一争,那莫名而来的期盼令她大脑混沌,紧张不已。
随之而来的便是等待,这样无声的等待,在她狂躁的心跳声中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唐绮的声音又隔着一扇门响了起来。
父皇已允了于家妹妹暂不议亲,三弟何必急于一时。唐绮扬声,如昭告天下般,顿了顿,又道:今日我先邀了她,改日你再邀不迟,也不至于让她惶恐。若你执意跟着去,反倒要吓着她了。三弟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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