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他虽然和伤者没有关系,但字里行间掩饰不住对伤者的关心,于是一时心软道:伤者情况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曾绍一愣,似乎没听懂,什么心理准备?
就是情况不太好的意思。
说完护士转身回手术室,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仪器拉出一道分外刺耳的报警声。
张霆去找医生的路上正碰见下车的许应荣,于是三人一道赶回来,过了拐角就是手术室外的走廊,许应荣抬眸一看,忽然站住脚,
他发什么神经?
紧接着三人同时听见一道揪心的笑声,响彻长廊,笑得比哭还难听,引得众人心生好奇,但又不忍直视。
不好!
还是张霆反应过来,当先冲过去夺下曾绍手中的刀,那把折叠刀锋利却小巧,以至于离曾绍最近的吃瓜群众根本没反应过来。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血溅当场。
你疯了!
张霆直接把刀扔进垃圾桶,气到破音,他人还在抢救,你这么着急下去等他?!
他不会活过来了。曾绍说。
张霆看曾绍这副神神叨叨,以为他几次三番面对病危的程之卓,已经出现了类似精神失常的症状,你怎么知道?医生都没放弃!
我就是知道!曾绍语无伦次,但又笃定道:就跟前世一样,也是这个时间点,然后他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那我不如先他一步过去等他!
自刎不成,曾绍还想撞墙,张霆和几人合力拉住他,心里莫名一阵恐慌: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别说张霆,就连许应荣一个握手术刀的,以前在学校敢和尸体并肩而眠的唯物主义战士,听见曾绍这番言辞也有点发怵。
此刻曾绍坚定不移地钻进死胡同,力道大得吓退周围一片人,张霆几乎压制不住,大吼道:快想想办法!
医生们这才反应过来给曾绍打镇定,只是一针下去收效甚微,几个人还是按他不住,于是张霆当机立断,再打一针!
医生忙摇头,镇定虽然不是麻醉,但也不能乱打啊!
张霆手臂渗血,此刻早已满头大汗,闻言他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来,有多少扎多少,先把这家伙弄晕了省事儿。
兵荒马乱之后,许应荣就看到曾绍双眸暗淡,成了一具枯萎的死尸,好像他不是睡着,而是如他所言地死去,化为腐朽。
几人把曾绍扛上转运床,原地等待护士协调病房,寂静的等待间许应荣忍不住好奇,问他怎么知道曾绍这是要自杀。
以前许应荣总是刻板地把曾绍和庄建淮一类的混蛋划等号,对程之卓的说法也始终持怀疑态度,认为这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并不了解曾绍。
张霆翘起二郎腿,一掏裤袋又想起这里不能吸烟,于是转头看了眼昏睡的曾绍,笑道:当年程总跳江,他带人追寻程总的下落,几天几夜没合眼,沿江一带都找遍了也不见踪迹,我们就劝他先回去休息,这么大海捞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抬头盯着许应荣,那时他就是这么癫狂长笑,然后一头扎进冰冷的江里。
听罢许应荣沉默不语,这倒是让他想起那段时间的曾绍,他隔着距离远远望过一眼,曾绍每天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与行尸走肉无异。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许应荣已经逐渐忘记当初那样痛不欲生的曾绍。
如果躺在里面的是舒方鹤,许应荣下意识捂住心口,原来只是假设都会好痛。
我知道你讨厌曾总,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就是个混蛋,张霆话锋一转,难得正经,可他小小年纪就被卖到山村,刚逃出来又被赵恺拉进黑森林这个地狱,回到庄氏又被金主包养,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人掉包的真少爷,对方不仅替他享受几十年的清福,还害他再也见不到母亲有时候设身处地地想,他或许已经尽力做到正常了。
那也不该,
许应荣没说下去,他也说不下去,张霆说得对,曾绍从小在善恶混沌的灰色地带长大,掠夺和凶狠才是他的保护色,一朝回到人间,曾绍才有机会摸索着去做一个正常人。这样跌跌撞撞成长起来的人,又怎么苛求他像那些家庭美满,情感饱满的人一样,知道该怎么去爱?
这时护士过来带他们病房,张霆走前叮嘱: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怕他随时会醒过来。
然后张霆随曾绍来病房,医生给曾绍处理完伤口,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难怪几个人都按不住,这肌肉这么结实,抗造得很。说着他瞥见张霆血迹斑斑的手臂,咋舌道:你这看起来还更严重些哩,来拆了我给你重新清创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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