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命船队正副使详细记录航路、水文、风向、港口情况,绘制成图。沿途需谨慎,遇事以保全船只人员为上,但若有人主动挑衅,亦不必畏缩,可酌情使用船上配备的武器示威。”
“记住,此行首要目的并非一次获利多少,而是打通航路,建立联系,摸清情况,为我大颂日后海贸立下根基。万事小心!”
张保保听得心潮澎湃,连连点头,将赵庚旭的吩咐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殿下圣明!奴才这就去安排,定将殿下的意思原原本本交代清楚,让船队漂漂亮亮地出这趟海,给殿下带回来好消息和满船的宝贝!”
赵庚旭被他这劲头逗乐了,挥挥手让他去忙。
看着张保保干劲十足的背影,赵庚旭满意地点点头,顺手从案几上的点心盘里拈了块奶酥扔进嘴里——忙了一上午,可得补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嘿嘿嘿!他海外贸易的蓝图,终于要迈出实质性的第一步了。
与此同时,天工院一年一度的入院考核结果出炉。
赵庚旭为了广纳贤才,规定无论出身,只需通过天工院考试,家境贫寒者,可享有“格物助学基金”的三年资助。
在录取名单中,一名叫孔贞的年轻人名列前茅。
赵庚旭看到这个名字,想起了前几年南巡江州时,属官曾举荐过这位在城南“墨香阁”解题扬名的孔姓年轻人,据说已与曲阜本家断绝关系,携母在京艰难维生。
当时赵庚旭只是给予了其参加考核的资格,并未特殊关照。
没想到,此人竟真凭实力考了进来,而且竟然是考工科,他还以为他会去考科举。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赵庚旭暗暗点头,吩咐下去,对此人可稍加关注。
孔贞进入天工院算学馆后,赵庚旭听闻其表现,工作勤勉,沉静少言,但思维缜密,处事公允。
这日,赵庚旭心血来潮,想去天工院的藏书楼找几本杂书解闷。
刚穿过回廊,就听到前方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几名年轻的算学馆生员围在一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术算问题,声音颇大。
“……无妄兄,你再来看看这一步,此处代入是否妥当?”一个生员朝着站在人群中心、一直沉默看着纸卷的清俊青年喊道。
那青年闻言,微微抬头,正欲开口,目光却瞥见了走过来的赵庚旭,立刻躬身行礼:“殿下。”
其他生员也吓了一跳,纷纷行礼。
赵庚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目光却落在那清俊青年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他记得这人,是孔贞。刚才……有人喊他“无忘兄”?
“无忘?”赵庚旭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句,觉得这表字有点特别。
“殿下。”孔贞躬身行礼,神色似乎有事相求。
“孔编修有事?”赵庚旭温和地问道,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在藏书楼没找到的那本游记。
孔贞抬起头:“贞确有一不情之请,望殿下成全。”
“但说无妨。”
“贞……欲改姓。”孔贞语气坚定。
“‘孔’姓于我,已是负累。每每思及母亲昔日所受屈辱,思及那所谓圣裔门庭下的污浊,便觉此姓如芒在背。
贞愿随母姓‘秦’,从此世间再无孔贞,只有秦贞。恳请殿下助我办理户籍更易之事。”
赵庚旭闻言,微微动容。
彻底抛弃圣人之裔的姓氏,这在当时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秦贞……也好,斩断过往,重新开始。本王准了,会让人帮你办好。”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听到的称呼,随口问道:“方才似乎听人唤你表字?”
秦贞再次躬身:“是。贞,字无妄。”
“秦……无妄?”赵庚旭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猛然间,如同惊雷炸响在脑海!
“秦无妄”?!这不是天幕所说的那个被后世戏称为“法家阎王”、以酷烈手段整顿吏治、留下赫赫凶名的人物吗?!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俊、气质沉静的年轻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天幕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活阎王”形象重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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