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她?不可能!
阿斯特丽德出生时的动静太大了,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作为预言的具象化,教会没有正当理由对她下手,否则光是民众的公愤就能让他们头疼无比。
放过她?又不甘心。
不知从哪一代起,圣子/圣女基本都是内定的。下一任教皇的职位被权贵包揽,很少有民间出身的继承人成功上位。
如果阿斯特丽德顺风顺水的长大,必然会成为下一任教皇,到那时所有高阶神职人员都要听她的。要是抱有最坏的念头,让阿斯特丽德独揽大权,她未必会对自己永远保持友善。
蛀虫们只相信和自己一样丑恶的同类,觉得阿斯特丽德的存在无比碍眼。
最终,在位的教皇和高阶神职人员们一致决定将她养成合格的傀儡。
他们在阿斯特丽德刚刚开始独立思考的时候就用古板的教条和虚构的信仰对她洗脑,让她从小对所谓的神明深信不疑。
其中一条被灌输的理念为教会的神官们都是好人,所有反抗教会统治的叛徒都应该被清除。圣女作为神明的化身不该产生私欲,她必须无私又慈爱的爱着世人。
还以“保护”为由限制阿斯特丽德的社交,除了重大节日从不让她单独出门,身边永远围绕着四个以上明面上照顾,实则暗中监视她的修女和骑士。
在这种条件下长大的阿斯特丽德不谙世事,对“神明”的信仰格外虔诚。她的表情永远柔软而慈爱,像是无数美德的具象化。明明身为神明在人间的化身却从不摆架子,乐于去帮助身陷囹圄的同类。
只是她作为圣女确实完美到无可挑剔,但作为人类却无比空洞,就像一只精心雕琢的人偶,被外力随意摆弄成需要的样子,何其可悲。
虚伪的教皇用她去换取声望,贪财的祭司用求见圣女的机会换取大量钱财。明明始终在使用净化之力帮助他人的是阿斯特丽德自己,可最后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付出,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那时的她年纪还是太小了,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能作罢。
此外,阿斯特丽德从小被限制习武,只能使用属于自己的净化之力。她无法换上便于行动的衣物,从出生起就被限制在层层叠叠繁复华丽的裙装之中。
常年侍奉她的神官说,冲锋陷阵不是圣女阁下的职责,您只需要被骑士们保护就足够了。
当第一次听见这种话的时候,阿斯特丽德觉得自己的心底出现了另一种声音。她认为自己可以在取得力量的同时又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依赖他人的施舍。
是的,施舍。
阿斯特丽德莫名想到了这个侮辱性的词汇,她觉得自己格外焦躁,但从小约束她的规则却让她无法用合适的话语去反驳神官。
只有一位修女看出了她的窘迫,面露不忍。
第二天,这名修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和木头人别无二致的陌生修女。
察觉到这一切的阿斯特丽德在梳头时不小心扯了一下长达腰际的发丝,尖锐的疼痛顺着发根爬上了头皮,疼得厉害,也让她格外清醒。
可阿斯特丽德当时只有八岁,根本无力反抗。她向晦暗的恶意顺从地低下了头,像一只软弱的羔羊。唯有不甘的种子深深种进了心底,只待有朝一日彻底爆发。
当晚,年幼的阿斯特丽德做了个梦,她梦见了一个自称为“观测者女士”的青年女性。
她微笑着称赞了阿斯特丽德质疑的想法,并称呼年幼的女孩为“救世主”。在梦中,观测者女士耐心地回答了阿斯特丽德的所有问题,并向她传授防身术和其他必备的政治技巧。
除此之外,观测者女士似乎对圣女这个身份嗤之以鼻,她从未觉得圣女就需要被保护。
偶尔,阿斯特丽德还发现她对教会这个组织抱有尖锐的恨意。
这样明显又鲜活的情感是现实生活中无法轻易见到的,尤其珍贵。
在梦境这片虚无又无序的空间内,她们常常能够相见。
就这样,阿斯特丽德被扭曲的价值观被一点一点的重塑回来了。
等到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双瞳变成了璀璨的金黄色,净化之力也大幅加强。虽然年幼圣女看向众人的目光依旧慈爱而温柔,但明亮的黄金瞳却让她的身上产生了明显的距离感。
金色的眼睛本就不是自然产生的结果,有人惧怕也在所难免。
洁白的羊群中不需要黑羊,它是时刻被排斥的异类,就算从未对其他白羊造成任何伤害。
于是,阿斯特丽德被疏远,被畏惧。眼睛上出现的奇异变化可以被编造为神明的赐福给糊弄过去,但真正能够相信她的人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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