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晃晃手指,那枚戒指依旧好好地戴在手上。
“你那时候就同意了?为什么那会儿不结婚?”这下连硝子也变得震惊。
那时候他们应该还在上学,可连硝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只以为那枚戒指是件普通的情侣款礼物。
“没……那时候年纪还小嘛,而且也有顾虑。”百穗有些羞涩地蹭蹭她。
“……”硝子看着她黏黏糊糊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
4.
筹备一场婚礼要做的事太多了,很容易让人烦恼,也很容易让人疲惫。五条悟和百穗都知道疲惫对她脆弱的身体来说是件可怕的事情,所以他就主动揽下了所有这些麻烦事,只让百穗承担邀请他人参加婚礼这样轻松又能令她长久地感到喜悦的工作。
一封又一封请柬在百穗的手里被满怀着期待创造出来,又一封又一封地被百穗亲手递到别人手中。
两所高专的所有人、总监部里照拂过五条悟的同僚、京都那些把小小的五条悟养大的亲族们、百穗在盘星教的旧友,还有……
住在北海道的伏黑甚尔。
“直接给他邮寄算了!”一直到送百穗去机场的时候,五条悟还在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北海道离东京太远了,可即使千里迢迢,也没有让百穗放弃亲手把请柬交给伏黑甚尔的心。
所有人的请柬都是百穗亲手递过去的,要是只有伏黑甚尔的采用邮寄,百穗心里反而过意不去。所以她只好安抚好五条悟,再登上去北海道的飞机。
终于钻进他的小屋的时候她已经被冻了个彻底,雪明明已经化了,可温度依旧冷得吓人,她一句话不说,先把外套脱了,钻进他的被炉里裹了个严实,缓了很久才有力气对在一边坐着的伏黑甚尔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呀,甚尔。”
确实很久没见。上次他们见面还是百穗和他诀别,他以为她绝对活不下来了,可不过一个多月她就给他报了平安,从那之后也常常和他通信,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她又来找他了。
三年没见,她还是和三年前……和她还是少女时没什么区别。大黑眼睛,脸色苍白,消瘦可怜。
他一度以为自己也遭受了什么时间停滞的诅咒,可在她寄过来的一摞摞照片里,惠和津美纪却又像柳树抽条般茁壮地成长着。
他和她聊了一会儿,终于聊到她这一行的目的,她把被子掀了,呲着牙从自己的包里掏来掏去,呲着牙掏出个文件夹,又呲着牙从里面掏出一张贺卡一样的对折卡纸,两只手递到他手里。
很快看完了,他抬头和她对视,她还在那里托着腮笑。
“……恭喜。”他挑挑眉。
听到这两个字,她果然像他想的一样开心疯了,先喜悦地尖叫一声,随后原本撤下去的被子又被害羞的她给抱在怀里,她抱着被子倒在他身边的地毯上,笑得咳嗽不停。
她咳了两下,很快就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嘴,于是咳嗽声也被闷住。过了半晌她终于艰难地停下来,把手帕移开,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和那条洁白的手帕都上了一层嫣红。
“啊!没关系的!我很好,还能活许多年的!甚尔不用担心我!”她一边捏起手指比划,一边不好意思地把那根染红的手帕处理掉,眼里依然带笑。
“你愿意来吗?那天我会穿很漂亮的婚纱的。甚尔来祝福我好不好?”她凑到他的腿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祈求他,于是他无法拒绝。
5.
五条悟的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在五条悟真正产生和百穗结婚的想法之前,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但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不再犹豫,飞快地决定了所有事。
婚礼地点就定在那片草地上,夏日的草地比春天时还要茂盛得多,阳光很好,穿过层层树木又散落在地面,是金黄色的,不过分热,又足够明亮。
他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被硝子扶着手走上来,脚步轻盈,他能听见裙摆擦过地面的声音。
头纱是他为她挑选的,长而柔软,带着许多晶莹细小的透明水晶,他的原意是不想这头纱成为她的一个负担,然而现在却有些后悔。
这头纱太过飘渺,像一层雾气罩在她头上,随着她的脚步晃动,又被风吹得尾端飘起,像是她的一双翅膀。
她在他身边站定,脸上似乎带笑,他只能看到她模糊的面容,她的眉眼隐于其中消失不见,因此他忍不住想要立刻掀开那顶头纱。
他们的证婚人夜蛾正道自然不会看不出他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征询。
他们在过去的年月里已经反反复复征询过对方许多遍,因此这个环节被直接省略了。
宣誓。
或者说,诅咒。
好在他们的诅咒在过去已经足够多,谁也不害怕多这一句。
他们不相信神,不需要向神证明,也不需要神的保佑,因此他们的誓词是相当短暂的。
然而也是真挚的。
亲爱的,我将我交给你,请你随意处置我,处置我的身体,处置这双蓝色的眼睛,处置我的心,将它用你纤细修长的手揉碎,或者把里面装满你,我将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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