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2 / 2）

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履行夏油杰的约定，因为自己走在路上被伏黑甚尔发现了，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伏黑甚尔的邀请……

是自己一步步导致了伏黑甚尔的死亡，是自己害死了他。

她对不起伏黑甚尔，也对不起惠和津美纪。他们现在还没有和两个孩子说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都是她的错。

“都是我的错……”百穗沉默许久，随后喃喃地说。

“不是的，百穗。”五条悟想要拉起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悟，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她抬起头，勉强地朝他勾起嘴角。

“我不会吵到你的，只是想陪着你。”五条悟放心不下她。

“悟。”

百穗跪在地上，朝他伸出自己沾满泥土的手，这次被五条悟好好地牵住了，在他手上也留下许多湿黏的泥。

她望向五条悟。“谢谢你陪我做了这么多，悟。可是……我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只让我自己待着。”

人生中的有些痛苦是没办法被别人安慰好的，只有自己度过才行。

曾经自己在宿舍里窝了好几天的五条悟当然明白这一点。

“……好。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叫我。”五条悟主动松开他们相牵的手。

“悟，你也是。忙了这么久，记得好好休息。”百穗的脸上再次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还是跪在地上，但是转过了头，目送五条悟一步一步离开她。

等到五条悟的身影在她面前消失后，她趴在大石头的边上，发出一声叹息，像是要把自己的一条性命都随着这个叹息给呼出体外，随即浑身颤抖起来，眼泪再次无声地落下。

她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呢？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能够拯救天元的灵魂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她不仅会让自己陷入不幸，还会让自己的身边人陷入不幸呢？

甚尔已经那么强了，可还是因为她而死了。

难道她是什么诅咒吗？

她想不明白。

她想要撕裂自己，想要用鸣魄把自己的灵魂整个劈开，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无比地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夏油杰质问她的那一天，在夏油杰发怒之前就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他，然后平息他的怒火。

可是她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夏油杰杀了甚尔。那么她该怎么办？杀了夏油杰，为甚尔报仇吗？

那么五条悟又该怎么办？

她日后又该如何与五条悟相处？

她的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她痛恨自己。自己不仅导致了别人的死亡，甚至连报仇也做不到，只是因为她还贪恋着自己可悲的人生。

她的眼泪像她的血一样，从她的眼睛里溜走，随后将她的一部分也带走了。

一天一夜之后，她眼前天旋地转，随后彻底陷入黑暗，失去了意识。

五条悟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出现在她面前，皱着眉头把她抱起来，直接去了硝子那里。

家入硝子手一碰上她就察觉出她在发烧，就和上次那样，浑身都像着火一样的烫。

硝子对此无计可施。

百穗曾经说过，她宁愿死也不要回到过去，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们只能等待她再次醒过来，走向她自己选择的那个人生。

五条悟坐在她的床边，低垂着眼睛，没有多说什么，用一条湿润的毛巾细细地把她哭得一道又一道泪痕的脸擦干净，随后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然后他把毛巾在温水里洗了一遍，又去一根一根手指地给她擦掉已经干在手上的泥土。

为什么他们两个明明刚刚找到幸福，就又陷入了痛苦呢？

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的动作，想不通这一点，越在医务室待着越觉得烦躁，于是走出房间外，摸出一根烟含住一端，随后用打火机点上火。

百穗进入了一个由自己的记忆构成的梦境。

羂索制作的仪式给她的记忆造成了影响。这样的影响在她经历了仪式之后两个周，终于在她的灵魂极度动荡之时发挥了自己原有的作用。

由记忆构成的梦境是那么的宏大，好像一间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长廊，长廊两侧的墙上挂满了有关她的记忆的画。

如果是从前的百穗遇到这种景象，她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大步逃跑。

可是现在的百穗无比地厌恶自己，以至于厌恶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她只是跪倒在地上，徒劳地祈求着一个能让伏黑甚尔死而复生的神明降临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