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说:“我今天,杀了一个咒术师。但是——”不是我的错。
我本来想说的,可是被他打断了。
“哦,干得好。”他点点头,语气毫无起伏。
果然,他是术师杀手,可能是世界上最讨厌咒术师的人。
“其实……我也很讨厌当咒术师,这是我的秘密。”
“哦。”他反应平平,并不好奇我讨厌当咒术师的原因,似乎觉得人天生就应该讨厌咒术师。
“我好孤独,有很多话都没有办法和自己重要的人说。”
“嗯。”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很害怕。”
“嗯。”
“我好怕自己会死,也怕大家会死。”我盯着他。
“嗯。”
“你这么强,能保护我吗?”我轻轻扯扯他的衣服。
他总算有了点反应。“只要你能给我钱。”
“我好想妈妈,每一天都好想。你呢?你不想妈妈吗?”
“我妈早就死了。”
他的回答很平静,我也不那么难过了。我的脑袋慢慢下滑,然后我轻轻推了他的胳膊一下,他就扶着我躺到他的大腿上。
“你再哄哄我吧。”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要说的都说了,就这么说。
他想了想,低头看着我说:“需要我脱衣服吗?”
“不是用哄女人的方式。”我有些无奈。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是用哄孩子的方式。”
“我没哄过孩子。”
“那你也该知道······”我不说话了。
我意识到,他妈妈或许没有哄过他,惠的妈妈又在生下惠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他或许是真的不知道。
我从他腿上起来,把毯子掀开,指指自己的大腿。“你躺下来。”
第25章 反向抚慰
他有点困惑,但或许是因为有金条,他照做了。
等他躺到我的大腿上,我再把毯子盖到他身上。我回忆着妈妈曾经对我做的,温柔地拍着他。
妈妈是会给我唱歌的。
我轻轻地哼起摇篮曲的调子。
他终于明白我在做什么了,表情有些扭曲。“大小姐,你拿我来玩过家家游戏?”
“甚尔,放松。在这里是永远安全的。”我模仿着妈妈曾经对我做的样子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
他不说话了。
“我知道甚尔已经很坚强了,没关系,我永远爱你。”我轻轻地说,然后用额头贴贴他的额头,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嘴角的疤痕。
我还说了很多。我告诉他,我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哪怕家族恶意地对待他,他也勇敢地靠自己活下来了。
我告诉他,他很强,这和是不是咒术师无关。
我告诉他,惠的妈妈也一直在爱着他。
我还告诉他,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他能保护我。
不过这些有意义的句子只占我絮叨的极小部分。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翻来覆去地唱自己熟悉的儿歌,然后反复地向甚尔表达无理由的爱意,或者是自己说些讨厌世界的鬼话。
我想,我现在是妈妈了,所以想要忘记自己糟糕的心情。
可是这不太容易。
一开始,我还是流着泪,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可是后来,我渐渐地不再哭了。
我期待着妈妈对我说这些,可是妈妈已经离开我了,所以我只能向甚尔说。
真令人惊奇,看着甚尔平和的表情,我竟然也觉得自己受到了治愈。
我发现接受爱意和表达爱意所得到的效果是类似的。
更庆幸的是,甚尔也恰好需要这份爱意。
我不停地说啊,唱啊,最终,我心里那个不停哭泣咆哮的人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一天,我好像明白了该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不能被爱,那就去爱别人,虽然本质上不同,但表象竟然类似。
于是,靠着伏黑甚尔,我终于活到了下一个春天。
这一天,我醒过来,发现甚尔难得打扮的整整齐齐,穿了正装,头发也特意梳过。
只不过这身过于正式的打扮反倒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一点都不像我心中的伏黑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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