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存放眼睛的盒子被交到春野樱的手里,穿着黑衣,背负着阴阳族徽和未知诅咒的忍者才转身悄悄离开,神树的枝干浸没在泥淖里,或是细细长长,或是粗壮残缺,每一根都潜伏在暗处如蛇游动,深陷黑暗深渊无法自拔。
“拜托什么?”樱的声音哽咽,只有怀抱温暖。
拜托什么?
日向一族的天忍晴山活了很多年,在身体更换的很多年里,扮演过很多角色,比如献给皇室的美艳侧室,比如暗杀叛徒的冷酷处刑者,再比如治疗残缺伤患的博学医者,除了灵魂和始终陪伴的半身,从男到女,从女到男,性别随意改变。
唯有信仰始终如一。
“你看,那个女人来自日向一族,她必定会魅惑主上大人。”
“我没有背叛日向一族,请您……”
“谢谢您,医首大人,幸好有您在。”
百年前的梦里,他也曾是被族人爱戴的英雄,也是备受瞩目的天才。
“你必须成就完美!”
“大筒木一族的未来肩负在你身上!”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臣子!”
“下手吧!不要犹豫!”
“杀了他们!”
“选错了,就用所有人的命来为你的愚蠢买单。”
“我们必须战无不胜!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赢得最后的胜利!”
也明白背负血腥和压力的痛苦,一双双白眼被无偿掠夺,几十年,几百年,无数日向一族的忍者失去尊严、失去光明、失去未来,只是为了完成神明的指示,完成终极武器转生眼。
因为残缺,所以连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
天忍大人,救救我……
天忍大人,还有多少年,是不是长大就要失去眼睛……
天忍大人,白眼是诅咒吗?
天忍大人,能不能不要挖掉我的眼睛……
天忍大人,我好疼……
十年,百年,数都数不清的白眼,次序轮回,复生重演,虚无一切的圣地,辗转轮回的生死,从那个预言开始的百年,他和慈雨复活于一个又一个幼小的肉身然后在经历毫无意义的漫长等待后肉身化为尘埃彻底死亡。
有些时候他变成她,有些时候她又变成了他,性别、容貌、身份一切都在改变,唯一的不变只有那道束缚的枷锁——白眼姬和日向血脉。
白眼…就是诅咒!
守望相助变成彼此寄生的绝望,天忍的身份时刻在杀手和医者之间转变,拯救、屠杀,忠诚、背叛直到死亡,辗转轮回,百年守护,一次次的失望累积,一次次的轮回灭却,几百年的等待将这些被束缚在永生诅咒里的天忍折磨成了另一番模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最初的记忆消失殆尽,活着的意义只剩对白眼姬的执着,岁月漫长,生死折磨,然后又将这一切发酵成了另一种扭曲的东西……
爱也好,恨也好!
天忍不该存在感情,存在感情只会反复折磨自己,对自己的同族下手,剜下眼睛,处刑叛徒,年复一年变成怪物。
献祭未来……
“选错了,大家就都无路可走,白眼姬。”
“哒-哒-”
背影融于树洞,结界继续隔绝两边的命运,有人想活着,有人想死去,有人因为爱慕放弃自己,有人沉溺美梦心存幻想,这处无人知晓的祭坛承载太多期待,石碑上的预言可能直到末日终止的那天也无法达成。
有人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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