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温令仪抱着自己,对方的黑色长卷发如同浸透了月色的绸缎,松散地披散下来。
是浮在海面的碎冰,裹着阳光晒不透的、深海般的沉静。
有些拂过她的手臂,带来微凉的触感。
有些发丝温柔蜷缩在周见星锁骨和肩颈的凹陷处,发尾扫过脖颈皮肤,凉意过后激起点细微的、静电般的麻痒。
周见星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她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能清晰地数出温令仪变得平稳而悠长的呼吸次数,才终于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回抱过去。
手掌只是虚虚地搭在温令仪的后背。
真丝面料手感柔软,底下是温热的体温和肩胛骨的形状。
然而下一刻,温令仪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猛地一颤,刚刚压下去的反胃感再次翻涌上来。
她没能忍住,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污物弄脏了俩人胸前的衣料,甚至溅了几点在她的发梢上。
酸腐的酒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样了,温令仪环抱着她的手臂也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像是舍不得松开。
她的身体重量完全倚靠过来,呼吸和心跳在短暂的急促后,再次变得缓慢沉重,均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周见星的颈侧。
一动不动,像是进入了待机状态,又陷入昏沉的睡眠。
周见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酒气和温令仪身上残留的香水尾调。
她轻轻地将温令仪放倒回枕头上。
看着两人胸前一片狼藉的衣襟,周见星叹了口气。
这样睡觉肯定极不舒服,夜里体温蒸发湿衣,也容易着凉。她起身走进浴室,接来一盆热水,又找来干净的毛巾和一件柔软宽松的家居服。
动作尽量轻柔地帮温令仪脱掉被弄脏的衣裙,用拧得半干的温热毛巾仔细擦拭她的身体和头发。
温令仪似乎对这种照顾感到舒适,在睡梦中发出模糊的呓语,身体本能地朝向热源和温柔的触碰微微贴近。
这样的温令仪,收敛了所有平日里的轻佻和疏离,显得异常乖巧甚至有些脆弱。
收拾停当,为温令仪盖好被子后,周见星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叹了口气。这个时间点,放任一个醉酒的人独自在家显然不合适。
她搬来一张软垫椅子,放在床头边,坐下,目光落在温令仪沉睡的脸上。
卧室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睡颜显得沉静安稳。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脑子里开始播放温令仪爱听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见星也有些昏昏欲睡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了卧室的寂静。
是温令仪的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显示映着两个字——“晴宝”。
周见星的睡意瞬间消散。
原来“宝贝”这个称呼,并非她的专属。温令仪的手机里,还有别的“宝”。
担心是有什么急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金属边框,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客气。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急切的女声,周见星辨认出是温令仪的闺蜜,“我找温令仪,她没事吧?”
“温太太喝醉了,已经睡下了。”周见星解释道,指尖从手机边框上移开,“您现在找她,是有什么急事吗?”
“又喝醉了?”苏晴的声音适时染上一点惊讶和担忧,“她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常一个人跑去喝酒。”
温令仪这段时间,经常一个人买醉?
周见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她还以为她不会痛了。
其实还是会的。
“那她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苏晴担心追问。
周见星真的能照顾好温令仪吗?那个女人娇气又脆弱。
“吐过两次,喂她喝了点热水,擦洗了一下,现在睡得很沉。”周见星的目光落在温令仪微蹙的眉心上,伸出手指,很轻地帮她抚平那道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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