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没有了。”温令仪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挑起周见星的下巴,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周见星脸上来回逡巡。
她努力让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向上勾起,试图通过精确控制面部肌肉的走向,来伪装出平静甚至温柔的表情,这是她在社交场上练就的拿手好戏。
“真的就是工作上的突发状况,让我有点烦躁而已。”
“我现在实在没胃口吃东西。”她俯身向前,将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上周见星的,闭上了眼睛,用近乎气声的、极轻的音量说道,气息拂过周见星的皮肤。
“我现在比较想吃你……去好好洗个澡,好吗?”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多洗几遍,洗干净一点。”
刚刚发生过那样一系列令人不安和难过的事情之后,周见星根本没有任何进行亲密行为的心情。
甚至,她的胃部也因为持续的高度紧张和温令仪异常的表现,开始隐隐作痛,泛起不适。
她曾经听说过一种症状,叫作神经性胃炎。
人在情绪极度低落、焦虑或受到巨大刺激时,往往首先是胃部敏锐地感知到一切,并做出反应。
“答应我,好吗?”温令仪的声音又轻又软,刻意模仿着往常那种蛊惑人心、柔情似水的语调,“周见星,你不是说过了吗?你的世界要围着我转动。现在,我需要你。”
周见星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像风中挣扎的蝶翼。内心挣扎片刻,看着温令仪那双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轻轻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确认水声持续后,温令仪动作极轻地反手锁上了周见星卧室的房门。
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这个她近来已经有些熟悉的空间,眼神冰冷而锐利,像一台终于进入工作状态的精密扫描仪,开始冷静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翻找。
她最先走向的是那个简易的衣柜。
她平时看得最多的就是周见星那几套洗得发白的工服,对于周见星的私服,其实了解有限。
周见星个子高挑,骨架也比一般女生要大,衣柜里挂着的那些女性化特征并不明显的休闲服装,宽松的t恤、工装裤、运动外套……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周见星自己的。
哪些……可能是别人的。
她将脸凑近那些衣物,仔细地嗅闻。
然而闯入鼻息的,只有洗涤过后干净的皂角清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愤怒和先入为主的观念驱使下,温令仪不自觉地犯了一个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带着自己预设的答案去寻找问题。
此刻,她看衣柜里的每一件偏中性风格的衣物,都越看越觉得像是男人的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和照片里那个男人的身形差不多。
大脑甚至开始自动将这些衣服往那个模糊的男人形象上套,许多存在矛盾、经不起推敲的细节,都被她选择性地自动过滤和忽略了。
内心的愤怒还在持续不断地叠加、升温。
她关上衣柜门,转向那个靠墙摆放的书柜。指尖快速划过那一排排陈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书脊,大多是些封面设计朴素的武侠小说。
武侠小说?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男人更偏爱看的类型吗?周见星好像……从未跟她提起过有这方面的爱好。
一个令她更加窒息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是不是,她曾经和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房间里,一起靠着床头看过这些武侠小说?甚至是,相拥着躺在那张床上,分享同一本书?
她的目光扫视着,忽然定在书柜中层的一角。那里摆放着几个相框。其中一个,是周见星和那个照片中的男人的合照。
两人都穿着同样蓝白相间、略显陈旧的高中校服,毫不避讳地勾肩搭背,对镜头笑得无比灿烂、阳光,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关系看上去亲密无间。
温令仪的呼吸骤然变得无比急促,胸口发紧,有一种心脏马上就要停止搏动的窒息感。
原来……还不只是普通朋友,原来是青梅竹马,有着那么长久的过去。
所以……难道她温令仪,才是那个后来出现、无意中介入了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就像祝扬那次一样?
温令仪大口大口呼吸着,感觉身体摇摇欲坠。
尽管内心认定的“证据”似乎已经足够多了,温令仪却仍然不死心,或者说,她有一种自虐般的冲动,想要找到更确凿、更能将她彻底击垮的东西。
她动作僵硬地关好书柜玻璃门,仔细伪装成从未打开过的样子,脚步虚浮地摸向那张旧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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