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她?”温令仪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充满尖锐讥讽的弧度,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毫无生气的寒潭。
“苏晴,你给我听清楚。最好的前任,就是死掉的前任。我对她,连恨这个字都觉得是浪费我的情绪和口水。”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现在,立刻,拿着你的东西,出去。
苏晴被她从未展现过的、如此不加掩饰的冰冷和怒火震慑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被那强大的压迫感堵了回去。
她气恼又委屈地抓起自己的手包,狠狠瞪了温令仪一眼,高跟鞋踩得地板哒哒作响,摔门而去。
“砰!”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更添死寂。
温令仪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紧握着拳。她死死盯着虚空,仿佛祝扬那张幸福的脸还在眼前晃动。
虽然对那个女人早已没有任何残余的感情,但对方亲手刻下的那道伤疤,从未真正愈合。
那份被最信任之人用最卑劣的方式欺骗、背叛、当作傻子般愚弄的耻辱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对爱情这种虚幻情感的彻底幻灭和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在这一刻被那张“圆满”的照片狠狠地、血淋淋地重新撕开。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心底噬咬。她恨祝扬的虚伪和无情,更恨当年那个愚蠢透顶、天真地捧出一颗真心任人践踏的自己。
那场背叛像一场毁灭性的飓风,彻底重塑了她的情感世界。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爱奋不顾身、会毫无保留交付真心的温令仪了。
真心?爱情?不过是包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是构建在流沙之上的脆弱城堡,是这世上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谎言!
她现在拥有的,只有对“猎物”的狩猎兴趣。
观察、试探、若即若离的撩拨、掌控节奏带来的微妙愉悦……这些才是安全的、可控的、不会让她再次坠入深渊的游戏。
比如……那个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容易脸红的小维修工周见星。
想到周见星昨晚专注修理的模样,以及那句笨拙却意外地戳中她心窝的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波动在冰冷的眼底稍纵即逝,但立刻被更深的寒冰覆盖。
只是猎物。
一个能暂时驱散她无聊、带来一点新奇感的、比较有趣的猎物罢了。
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永远都不会。
她现在只需要思考,如何让这场狩猎游戏,进行得更有趣、更长久一些,直到她腻了为止。
温令仪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她冰冷无波的侧脸。
她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酒液灼烧喉咙,一路烧进胃里,却丝毫无法温暖心底那片被过往彻底冰封、广袤而荒芜的冻原。
夜幕再次降临,台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书桌。
周见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autumn leaves》复刻唱片的封面,爵士乐的旋律仿佛还在耳边低徊。
心底那份隐秘的悸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不行,不能这样。
为了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思绪,她起身走向储物间。
记忆深处,爷爷那台同样沉寂多年的老式唱片机,此刻正躺在某个角落。
费了些力气,她从堆积的旧物中将它翻找出来。
机身上落满灰尘,木质的纹理在昏暗中显得黯淡无光。它曾是爷爷的宝贝,为了听奶奶生前最爱的越剧唱段。
奶奶和爷爷相继离世后,这台机器仿佛也耗尽了心力,在某一天突然停止转动,最终被父亲收进这里。
周见星小心翼翼地将它搬到客厅地上。她找来软布,沾湿又拧干,开始一点点擦拭那厚重的木质外壳。灰尘被拂去,露出底下温润的光泽。
她打开顶盖,露出里面同样蒙尘的精密机械结构。
周见星喜欢维修。
这份喜欢,不仅源于对精密机械结构的着迷,对清晰明了的修复过程的享受,更深层的原因,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她想让那些被遗忘、被抛弃的老物件重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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