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不得不让人相信她身上的确承载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神秘的力量。
……
那年她一身红袍鲜红似火, □□披着金甲的战马叫声响亮,打马一声众骑笑。生生在这寂寥宫廷里撕开一道快活的烟火人间气。
哪怕这大屹宫廷里最威严的帝王依旧对她不假辞色。
但她的心啊, 比塞外的烈阳还要热切滚烫。
只是, 这四面宫墙隘隘, 在一夜一夜沉沉的阴影里, 逐渐在人心里变得愈发高耸……直到把她完全遮蔽,让她再也看不见天边的太阳了。
并非是爱意消退,只是她坚毅的心也逐渐升起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好像她已不再是自己了。
帝王心冷似冰,可她在这宫里,也拥有了愈深的温暖牵绊。
她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可爱、伶俐的孩子。
那双绿色的眼睛与她相似又全然不同,阳光从薄薄纱帘穿透进来, 空气里都弥漫着某种醉人又温暖的融融香气。在一圈又一圈光影的涟漪里, 她几乎笃定了某件事情。
他才是被神灵庇佑的孩子。
或者说,宠爱。
他似乎天生便拥有得到爱的能力,亲人的、旁人的爱, 他拿取地毫不费力,似乎全世界也要成了他的游戏场,天上的神明在这场名为爱的人间游戏里,也要为了他折断俯视人间的脊梁和傲慢。
更别说只是人间的帝王。
世间再难得的丝绸字画、玛瑙东珠,在这里, 也如同寻常屋墙上的瓦砾,毫无特别,毫不珍贵。
于是,她缓缓蹲下,身后宽大繁杂的绣制衣摆在玉石的地板上蜿蜒出一道长长的弧度,她把她的孩子拢进怀里,指着外面院墙上镶嵌的金黄图腾,巨大的龙像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还有被小心翼翼含于口中最柔软处的晶亮明珠。
她嘴里念出一段冗杂难辨的生僻古语,笑容似笑似疯,
只是落在他身上的手指却像抚摸最轻盈的羽毛一般珍重爱怜。
她没有告诉他那些话里的含义,似乎那并不如何重要,只是低下头,额头轻轻同他相抵。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她叫江偃书永生记得这句话。
……
江偃书看起来实在很为这一句话深深动容。
他实在太聪明了。
母亲对他又显得太过毫不设防。
在那双深刻、美丽的碧绿色的眼睛里,在那一团揉杂爱意与疯狂的情绪里。他看见了她所深切希望的。
她在试图放大他的野心。
“我当然会,母亲。”
他也回抱住她。
他的脑袋被深深埋进女人的颈项,在她身后如黑云一般柔顺漂亮的发里,他轻易地发现几丝轻盈的、苍白的颜色。
宫里的侍女都足够聪明、细心。更别提能留在皇宫最受宠的妃子宫殿里长久服侍的。
母亲她当然很聪明。
只是她隐于人后太久,总不愿意把其他她所认为更弱小的放在眼里。
……还是太着急了啊,母亲。
他伸出手捏住那一丝发,几乎是以纵容的口吻。
“我会当上皇帝的,母亲。”
就像您所希望的那样。
……
江偃书为皇帝所宠爱。大屹最严厉可怖的男人,让全天下男人敬畏、女人爱慕的皇帝。却好像从没拒绝过江偃书任何的要求。
哪怕重如轻易许诺出的淮南最富庶之地,或者仅仅只是毫不在意的伸手,让高高在上的皇帝主动弯下腰,抱他。
江偃书是拥有全天下最尊贵的一架轿撵的。
后宫里纷纷扬扬的说法,都在说,只要江偃书开口,只要一句话,哪怕皇帝曾经不止一次地在三言明过永不立后的规矩,也愿意立马为了江偃书立他母亲为后。
身边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瞧着赫连娜的脸色,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手里动作愈发轻地,嘴边吐出的话语也带上一丝自得似的蛊惑。
赫连娜当然明白。
只要她的孩子开口,她就能成为大屹尊贵的皇后。
甚至用不着一点阴谋诡计。
她伸出手,指甲上丹蔻鲜红似血,轻轻拂过梨木妆台上一支满翠的金丝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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