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勇敢的女子。身上刻有凤凰神灵的印章, 传说能与神灵对话, 是整个西夏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公主, 也是马背上最鲜红的一顶冠缨。在爱情里也同在战场上一样勇往无前。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嫁给了大屹那位最残暴的皇帝。
……
她生下了大屹的二皇子,但皇帝却没有杀死她。
甚至给予她愈发荣盛的宠爱。
一向说一不二、积威深重的皇帝在面对二子时,浑身再沉重的威严也要化作胸腔满溢的柔情。
除了二皇子,没人知道,皇帝那双有力的大手,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时候, 也会抖的不成样子。
“父皇,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幼童小小的雪白脸蛋微微仰起,手背不小心磨蹭到皇帝指腹那层厚厚的茧子, 立马就被刮出一道红印。他被抱地不甚舒服,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吃的有点多了,为什么父皇抱他的手总是使不上力似的在抖呢?
皇帝好像被他手背上那道醒目的红痕刺伤了眼,动作一顿,终于愿意把他放下来。
冰凉药膏慢慢在他手上化开。直到干透了, 皇帝一身黑色锦袍,蹲在他身前,“父皇背你。”
皇帝的背也是硬邦邦的,怎样躺着都不会舒服的。
很有些娇气性子的二皇子想要拒绝,但又想到母亲的话。
于是只好爬上皇帝的背。
皇帝在他面前与母妃口中说的总是不一样的。他想。
和宫里其他人说的也都不一样。
皇帝宠他无度,这皇宫上下,没有哪里是他不能去的,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要的,也没有人能是不尊着敬着他的。
可所有人还是说,以后能继承皇帝位置的,还是他的皇兄,那位他甚至没有见过几面的大皇子。
他还记着皇帝应允他的。
这全天下,没什么是他要不得的,没什么是皇帝不会给的。
帝王的允诺如山般沉重、不可改变。
于是他也理所应当提着堪称任性的要求。
“父皇,我以后想当皇帝。”他趴在这天下最为尊贵之人的背脊,手指有些无聊的捏着皇帝头上金冠垂下的金线玩儿。
他不知道当皇帝有什么意义,要肩负什么样的责任,但他知道有很多很多人不想他当皇帝。
那他偏要当。
“好。”皇帝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于是他高兴起来,
他是不曾质疑过皇帝的话的。他手臂环住皇帝的脖颈,手指紧紧捏住最近的一小块衣襟,心情很好的哼了两声。
这是皇帝允许的。
他却不再允许皇帝反悔了。
是他的最好,不给他他也会抢来的。
毕竟,是他们说的。
这天下,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
皇帝没骗他。
那道明黄的圣旨从皇宫最深处送出来,一路穿过巨龙盘桓的金殿,古老逶迤的深宫长廊,还有如山岳般厚重的高高城墙……飞也似的落在了江偃书的手上。
被他稳稳地接住了。
……
江偃书成为了大屹的皇帝。
……
并不需要他长久的等待,皇帝为了这一天早已准备了十数年。
……
新皇登基的大典总是冗长而繁琐的,伴随着无数件华丽的龙袍和金织的冠冕,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祷告,群臣真心或是假意再跪而拜……
登上祭祀的高台,已而垂垂老矣的祭司重新换上了那件百兽皮毛织就的大氅,亲自为这位年轻的新皇献上一枚雕龙的玉玺。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平常说话惯是磕磕巴巴的老头这几句话念的却是说不出的庄严连贯。那只干瘦乌黑的手握着一根黑木的拐杖,在终于说完这些话后,他手一松,那只从不离身的拐杖“嗒”地一声,倒在一边。
他没让人搀扶,自己亲自端端正正整好衣襟袖摆,向着他,重重跪下——
“拜——”
于是,高高祭台之下,随銮驾一道前来的一众官员侯爵、自发而来的无数黎民百姓同时面朝新皇,跪下。
——
黄沙和飓风把鲜红战旗吹的猎猎作响,所有的官兵都被聚集在在这里,低着头,整齐而肃穆,等待着什么。
战鼓顿起——一声又一声,逐渐的高昂、逐渐的响亮!
“铮——”所有人一致的抬头,看向最前方那人身上闪亮的盔甲,还有头顶火红的长缨。
“拜——”
在隆隆的鼓声里,众将士面朝着东方,遥遥一望,又同时铿锵地跪下。仿佛穿越了万重的山峦千条的江流,抵达到那遥远皇城之下。
“拜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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