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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春潮 第72节(1 / 2)

江灵说着说着眼圈已红透,泪水在眼眶里盈盈打着转。

沈识因瞧着她这般模样,心头酸涩难当,柔声劝道:“妹妹快莫说这些了,往事已矣。既然选了这条路,该想着如何把日子过好才是,岂能这般委屈自己?你且告诉姐姐,这病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还有法子医治?我问许夙阳,他却总是含糊其辞。”

江灵年纪尚小,遇上这等事本就惶惧,这些时日心里压着千斤重担,又无人可诉,终日闷在房中。有时浑身发起痒来,直教人坐立难安,几欲发狂。除了母亲偶尔来宽慰几句,许夙阳虽也常来探望,可两人皆是这般光景,谁又能比谁好些呢?

江灵垂首静默良久,纤细的指尖将帕子绞得发皱,终是颤着声开口:“姐姐,我告诉你实话,你千万莫要传出去,确实如此。在我与许夙阳相好之前,并不知他可能早已染病,连他自己也浑然不觉。那时我与他花前月下,只当能这般长相厮守。”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许夙阳待我原是极好的。可谁知……谁知我们在一处后不久,他便开始起这些红疹。起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后来……后来我发现不止我们二人这般,连林苑竟也是如此。”

林苑?

言至此处,江灵已是泪盈于睫,声音里浸满凄楚。

她哽咽着继续道:“许夙阳这病怕是林苑传的。许夫人知晓后雷霆震怒,将她拘禁起来重重责罚,那林苑这才吐露实情。她说这病原是从一个男子身上染的,那人表面称是她的兄长,实则是她相好。”

“他们从小镇结伴来京,林苑早年曾在烟花之地谋生,结识过不少男子。那位‘兄长’也在青楼当差,二人相好后私奔至京城,专挑富贵公子设计行骗。”

“林苑在京中假作卖花女,刻意接近许夙阳,后来便有了肌肤之亲。她本意只为谋财,不仅卷走许夙阳不少银钱,还骗走一间钱庄的地契。”

“林苑起初并无异样,直到她的‘兄长’到来后,她与许夙阳才相继出现红疹。后来才知道,是这位‘兄长’在外染了脏病,先传染给了林苑,林苑又传染给了许夙阳。”

江灵痛声道:“许夙阳他……又传给了我。”

“大夫说这是花柳病,是治不好的花柳病。”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沈识因浑身一震,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病。眼前才十四岁的表妹竟然染上了这等病?

她急切道:“好妹妹,你先别慌,姐姐定会为你寻访名医。如今你既怀着许夙阳的骨肉,他现在待你如何?”

江灵抽噎着道:“许夙阳他……因觉得亏欠,待我倒是体贴,这些时日一直延医问药。可他父母却极厌恶我,说我腹中胎儿也是不干净的孽障,逼我落胎,要我离许夙阳远远的。”

她泪珠滚落:“但许夙阳不肯,执意要与我成婚。他父母拗不过,只得应下,却说成婚后不许我们住在府里,他们对许夙阳,已是失望至极了,连提都不愿提起这个儿子,将消息死死压住。”

“那林苑与她所谓的兄长也被带走了,至今不知生死,只留下个她与许夙阳的孩子,那孩子倒是健健康康的。”

江灵泪眼朦胧:“许夙阳近来身心俱损,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再难振作。他这一生怕是完了。”

而她,何尝不是。

沈识因听得心中百转千回,五味杂陈。许夙阳啊许夙阳,当初那个翩翩少年,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终究是害人害己。

她望着江灵含泪的眸子,柔声问道:“好妹妹,你且告诉姐姐,如今作何打算?是仍要与他成婚,生下这个孩子,还是就此断了这孽缘?”

江灵哽咽道:“几个大夫都劝我将孩子落了,说如今月份尚小,于身子损伤不大。他们都说这孩子即便生下来,怕也难康健,既怕染上这病,又因我连日服药,终究对胎儿无益。”

她伸出布满红痕的手臂,泣不成声:“可不吃药又浑身奇痒难耐,腿上早已被抓得不成样子。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终究是条小生命,如何舍得?可若强要留下,岂不是害了他一生。”

沈识因望着她这般凄楚模样,也不禁落下泪来。好好一个明媚少女,怎就落得这般境地?

她温声劝慰道:“妹妹先莫要难过,待我回去便为你寻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来好生诊治。若大夫们都劝你舍了这孩子,便莫要强求了。否则你受苦,孩子生下来也要受苦。你年纪尚小,好生调养身子,将来未必不能重头来过。”

江灵泪眼婆娑地望向她:“可是姐姐,我这般样子,当真……还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这都要看你自己的抉择了。”沈识因轻叹,“婚期在即,你定要静下心来想明白。这关乎你一辈子的路,你才十四岁,往后的岁月还长着。”

她凝视着表妹稚嫩的面容,语重心长道:“姐姐今日与你说的话,你且牢记,莫要贪图虚华,平淡安稳才是真福气。人这一生,未必非要大富大贵,只要勤勉知足,自能过得圆满。若是以为嫁入高门便能改命,殊不知那朱门绣户里,多的是吃人的规矩。”

“记住,这世上无人能替你决断人生。往后的路要怎么走,全凭你自己做主。在做任何决定前,定要再三思量,知道吗?”

江灵听着这番话,不住点头。许久又哽咽道:“姐姐,我父亲怕是凶多吉少,我这般福薄之人,往后怕是再难有安稳日子了。娘亲这些时日夜夜垂泪,我看着心里跟刀绞似的。”

“姐姐说的是,如今妹妹才算明白,什么富贵荣华都是虚的,平平安安才是真。我总想起从前在小镇的光景,父亲撑着船,载着母亲、兄长和我去捕鱼。那时山青水绿的,日子虽清贫,却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她环顾这雕梁画栋的屋子,苦笑道:“如今住进这深宅大院,反倒觉得四处冷清,连月色都透着凄寒。”

沈识因见她能有这般醒悟,心下稍慰。这孩子自幼长在乡野,未尝过人心险恶,听了母亲对富贵的描绘便心生向往,这才踏错了步子。

她不由暗叹这人生际遇——贫贱富贵,竟都逃不过各自的苦楚与不得已。究竟要如何,才能在这纷扰尘世中求得真正的圆满?

她又宽慰了江灵许久,方才起身离去。刚踏出房门,便见江絮仍静立在廊下,竟是一直候在门外不曾离开。

“因因。”江絮见她出来,低声唤道,神色间带着几分踌躇,“我有几句话……不知可否请你移步书房一叙?”

沈识因本不愿与他独处,但念及江灵如今的境况,终究还是随他去了书房。

踏入书房,江絮示意:“因因请坐。”

沈识因却仍立着,只轻声道:“江絮哥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不便久留。”

江絮叹了口气:“灵儿的状况因因也见到了。如今这般,我与母亲虽日夜劝慰,却也是无可奈何。眼下只能尽力寻访名医,盼着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此事关乎灵儿的名节与心境,还望因因回去后不要告诉旁人,即便是至亲之人,也莫要提及半分。”

沈识因连忙颔首:“江絮哥哥放心,这等要紧事我自有分寸,断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分。”

她眸光微转,轻声探问:“如此说来,絮哥哥对许夙阳那些事也是知晓的?他这般辜负灵儿,实在令人心寒。

你作为兄长,合该多护着妹妹些。说到底,终究是许夙阳的过错,灵儿何其无辜。”

江絮见她始终不肯落座,便独自坐下,抬眼打量她片刻,叹道:“多谢因因关怀。你说得是,许夙阳确实荒唐可恨,灵儿确是受了委屈。可事已至此,她腹中既已有了许家的骨肉,且不说许夙阳身在官场,他父亲更是当今太保。虽说眼下是灵儿吃了亏,但若他们二人这病能痊愈,往后相守度日,未尝不是条出路。”

沈识因闻言顿时了然,原来江絮竟是这般打算。

他声音愈发沉重:“灵儿既已怀了许家子嗣,往后难再许配人家,倒不如将错就错。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严苛,无论作何抉择,前路皆是荆棘丛生。”

沈识因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江絮见她神色忧虑,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道:“因因可知,当初听闻你被困在皇宫时,我心里很是难熬。那些时日我四处奔走,想为你寻个转圜的余地,终究是徒劳。你出嫁那日,我就远远立在街角,看着花轿一路吹打着往亲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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