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咬牙道:“若真有人追查,王妃就说是我动的手。”
肖稚鱼笑了一声道:“咱们都已经到这个境地,哪里还有人论法度是非, 你过来, 帮我把她衣裳脱了。”
景春已经是想到什么, 将害怕忐忑的心情收了,帮着肖稚鱼把惠安身上衣裳剥了下来,又将她抬到长榻上,用布条将捆住手脚,再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
肖稚鱼换上惠安的衣裳,一面注意着外面动静,一面嘱咐景春喊叫。
景春会意,张嘴嚷道:“你做什么,怎么打人呢,逞什么凶……”
外面侍卫与卫士厮打难解,妙清子和两个女冠刚才听见惠安探路身份,联想到她话里领兵的兄长,只有豫王。里面那位的身份不用多问,就是豫王妃了。
妙清子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心中万分纠结,听见小院里景春的声音,却也不敢掺和,只叫女冠拦住惠安的婢女。
就在这时,院门打开,头戴帏帽的惠安公主从里面出来,趾高气昂,对众人看也不看,抬脚就往外走。众人只当她在气头上,婢女两个与女官撕扯,见她已穿过花园,这才想起推开女冠,整理着头发衣裳,叫上侍卫,着急忙慌追上去。
妙清子暗道一声不好,扭头冲进小院屋里,只见景春跪坐在榻前,捂着脸哭哭啼啼。而榻上躺着的人面朝里躺着,头发披散。
“出了什么事?王妃……娘子可是伤着了?”说着就要上前查看。
景春立刻喝止,道:“我家娘子脸上有伤,不愿见人,观主快去请城中里最好的郎中来,万万不能留下疤痕。”
妙清子倒抽一口凉气,立刻起身出去一叠声催促小婢去请郎中,景春哭着追出来,开口要养身的补品,妙清子知道今天闹的这出,沈玄要她照看肖稚鱼的事并未办好,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尽力弥补,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婢女在小院进进出出,侍卫也有受伤需要处理,没有平日那般看顾仔细,一个错眼,景春便不见了,等发现不对劲,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
肖稚鱼穿着惠安公主的衣裳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一声不吭穿过花园,路过假山石时,她飞快往石后一躲,遥遥听见婢女与侍卫寻她的声音。
论身形,惠安实则比她高一些,肩膀稍宽,刚才在屋里,肖稚鱼里面穿了一身素淡衣裳,再罩惠安的衣裙。此时藏身石后,她摘了帏帽脱下外衣,又将发钗全部取下用披帛包住,往石头缝隙一塞,拍了拍衣裙,站起身,调转方向埋头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惠安公主闹起来,一路上未见女冠,来到角门,有个葛衣小婢守在门前。肖稚鱼转了好些念头,正想着如何过去。恰巧有位娘子来问话,说了几句,小婢引着那娘子往外走去。趁着这个机会,肖稚鱼悄悄穿过角门往外走。
走过穿堂,没走几步就来到慈航殿,香客往来,烟火袅袅。肖稚鱼跟在两个香客后头,还没走出大殿,突然之间,肩膀从后被人一拍,她倏然一惊。
“幺娘。”
背后的声音却极熟悉,肖稚鱼回头,对上一张憨厚老实的脸,正是肖思齐近随潮生,他跟随着肖家兄妹从登丰县一路出来,也是看着肖稚鱼长大的,到现在仍会唤她幺娘。
见着是他,肖稚鱼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你怎在此,我阿兄呢?”
潮生道:“郎君查出沈玄昨日来了洞灵观,便怀疑你在这儿,今日我带了几人在这儿顺着查,观里各殿都看了,唯有内舍进不去,刚才我在外面观察,你从里面出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肖稚鱼左右看了看,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出去再说。”
潮生连连点头,道:“有马车在外面,我先送你过去。”
两人一路往外走,是寻常主仆模样,并未有人注意,走出观门,肖稚鱼长长出了口气。观前车马纷纷,肖稚鱼上车前,和潮生说起景春的事,“……让她寻机逃出来,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潮生道:“这事包在我身上,这就回去接她,幺娘在这儿安心等着。”
马车旁守着两个身量高壮的护院,潮生和两人说了一声,便又重回观内。肖稚鱼在马车里等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潮声果然带着景春回来。
景春坐到车里,脸上既后怕又欣喜,将刚才指使着观里的人忙碌自己溜了的事说给肖稚鱼听。
潮生将人叫了回来,护着马车离开。
肖稚鱼对着外面问道:“现在可是要去见阿兄?”
潮生道:“郎君出来的时候吩咐过,沈玄那厮心思缜密,这个时候不宜在家中见面,天色也要暗了,我先送你去常乐坊的庄子。”
听肖思齐安排妥当,肖稚鱼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身体发软,便靠着软垫休息。
此时,洞灵观内已是乱作一团,妙清子发现景春不见心猛地一跳,匆匆赶到小院,伸手将长榻上的人翻过来,吓得寒毛直竖,往后趔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扭头对身旁女冠道:“赶紧闭观。”
【作者有话说】
饼子和沈玄……就快要对上了
第218章
◎开门◎
看守小院的侍卫及女冠小婢等人在观中寻了个遍, 也没找到肖稚鱼,倒是从花园山石后面找到首饰外衣帏帽等物,妙清子心道大事不妙, 赶紧让侍卫去告知沈玄。
到了酉时,天色阴沉,下起了小雨。
惠安醒了过来, 面色黑如锅底, 大吵大闹一番。她被扒的只剩单衣, 手脚又被捆了许久,虽然后来观中发觉不对,妙清子将婢女叫来松绑,可惠安手腕脚踝免不了留下勒痕。
另还有些目张头疼的症状,她往脑后一摸, 肿起如鸡蛋大的一块,头发里沾着凝固的血迹, 头皮被砸破一寸长口子。惠安一面痛得咬牙,一面心里恨意翻涌,又将侍卫婢女好一顿斥骂。
妙清子见她如此脾气也觉得头大, 但天色已晚又下了雨,公主在观中受伤,若有个好歹与她脱不了干系,便只能出面劝惠安暂且住下休息一晚。
惠安上了药捂着头难受不已, 勉强答应下来,干脆也不挪地方,就在这个小院住下。她打量一圈周围, 见屋中摆设物件一应俱全, 一旁还有箱笼, 放着好些华贵的料子。想着这些东西都是这两日沈玄授意下为肖稚鱼添置,又是一阵泛酸,暗自气恼。
惠安恨不得能立刻到沈玄面前质问,自己对他一往情深,为何视如敝履。她一肚子的气无处撒,对着妙清子等人都没好脸色。
晚饭送来,她吃了两口便说头疼,叫人收拾干净,另拿些果子糕饼来。
等了许久都没见人送来,惠安心头火起,忽听外面两声异响,似重物落地,她躺在榻上叫婢女出去瞧瞧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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